“焰，你怎麼了？”我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沒什麼，我在外面等你。”說完，他走了。
而嵐朵也跟着黑白無常，踏入了冥界的大門。
臨行前，她深深望了我一眼，眸滿是欣慰：“小柒，謝謝你讓我見了媽媽最後一面。”
旋即，她似乎想起什麼，不由垂下眼眸，面露失落：“我是不是會下地獄？”
她懸於羽睫的淚滴，看得我心底一顫。
我安慰她：“你會不會下地獄我不知道，但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一定會下地獄。”
她驀地破涕爲笑，握住我的手，她的手依舊溫熱柔軟，全然不似一個鬼物，正如她莞爾一笑的溫柔，透着靜謐的美好。
“小柒，能認識你真好。”
這是嵐朵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當冥界大門徹底關合，周圍再度恢復平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彷彿這只是最尋常不過的夜晚，彷彿這世從沒有一個叫喬嵐朵的女孩來過。
我掌心發亮，打開一看，才發現，手心裏竟然有三顆鬼靈。
是嵐朵留下的，我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落了下來。
她心願已了，再無怨念，於是她身體內的鬼靈留在了我手裏，心甘情願地離開人界，我該替她高興纔是。
陸女士依舊跪在地，黑暗下的身影單薄無助，像個孤獨的木偶，令人心生不忍。
我走過去，蹲在地安慰陸女士：“阿姨，您快起來吧，嵐朵一定不希望您這樣作踐自己。”
她神色呆滯，彷彿被抽乾了靈魂，一動不動。
淚水忍不住又落下來，我從懷拿出一個手機，塞到陸女士手裏。
“這是嵐朵留給您的，裏面有這些年她寫的日記，還有她想對您說的話。”
陸女士身體一怔，緩緩拿起手機，擰亮屏幕，一眼看到了她和女兒的合影。
頓時，她撲到我懷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蕩在夜空，悽然慘烈。
那是一個母親絕望的悲鳴，我忍不住拍着她的肩，淚水也不由落下來，一滴一滴落到胸口。
那晚，陸女士哭暈了過去，我和北冥焰叫了一輛出租車，將她送回了家。
臨走時，我不放心地回頭看着她，她躺在牀沉沉睡去，一張蒼白的臉早已哭得沒有血色，顯得格外無助。
“將她一個人扔在這沒事嗎？”
北冥焰一臉淡漠地將我拉走：“你幫她們母女的已經夠多了，放心，人類有很強的治癒能力，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我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陸女士，離開了這裏。
回家的路，我將三顆鬼靈給了北冥焰。
“這次總算有大收穫。”
卻是在發生了這麼多悲劇之後，我不由輕嘆一聲，腦又想起了嵐朵的臉。
他將鬼靈收進葫蘆後，一言不發地握住了我的手，帶我往家裏走。
我看着他沉靜的側臉，忽然想起來，北冥焰的生母千年前慘死於地獄業火，所以今夜，他看到母女兩個生離死別的場面，纔會觸景生情，轉身離開吧。
我想，他是不忍再看下去了。
我忽然停住腳步，定定地望住他。
北冥焰不解地看着我：“怎麼了？”
我一頭撲進他懷裏，抱住了他冰冷的身體，柔聲說：“焰，你在想你逝去的母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