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鳳眸涌起幾分戲謔，湊到我臉側悄聲壞笑：“算罰，也是用夫君喜歡的方式。”
我故作嗔怒地推了推他的肩，忽然想起還有正事，不由將手那顆夜明珠，遞給北冥焰：“你要的靈魂，在裏面。”
許是因我的血染紅了夜明珠，此刻那瑩白的珠身內部，透出淡淡的紅暈，正順着珠體內漂浮的遊魂，緩緩轉動着。
北冥焰眸色一正，旋即接過夜明珠，舉在眼前靜靜觀察着，像在看一件唯美的藝術品。
“你剛剛爲何說，這靈魂不屬於宣成王？那屬於誰？”
我其實已猜到了，宣成王長着與北冥焰極其相似，不，應該說是一模一樣的容貌，絕不可能是巧合。
那麼宣成王的靈魂該屬於誰，答案不言而喻。
北冥焰眉宇微蹙，只靜靜凝着夜明珠緩緩浮動的遊魂，沒有說話。
“這其實是你的靈魂吧？”
北冥焰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卻搖了搖頭，眸透出幾分迷離：“這是我的靈魂碎片。”
靈魂碎片？我有些懵懂，不解地看着他。
“千年前，我因觸犯冥界律例，被冥王封印了一部分力量和記憶，從那時起，我的三魂七魄，便少了一魂一魄。”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你這少了的一魂一魄，離開你的身體，轉世成了宣成王？”
難怪，剛剛宣成王說，他剛繼位時，坊間人人皆道他是厲鬼轉世，看來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北冥焰點點頭，眸色悽迷：“千年來，我一直在尋找我的靈魂碎片，我相信找到了它，便會想起一些事。”
我不由感嘆，北冥焰的爹還真狠心，究竟他犯了什麼錯，要被自己生父這樣懲罰，可惜他卻記不起來了。
然而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不由正色看着他：“對了，若宣成王的靈魂本是你的一部分，那麼可以說，宣成王是你的分身，你竟然自己喫自己的醋！”
北冥焰鳳眸一挑，不悅道：“話不能這麼說，他早已轉世，根本不是我，不要以爲，這樣能否認你吻了他的事實。”
我還要和他爭，結果他手裏那顆夜明珠忽然成色一變，瞬間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珠身驀地綻開一道耀眼的白光，直直地照向頭頂，像被打開的潘多拉寶盒。
我和北冥焰對視一眼，皆是一怔。
旋即，一縷灰白的遊魂，如煙霧般嫋嫋娜娜地從白光升起，漂浮於半空，最後變成了一個淡淡的人影。
靜默，無聲，透着死寂般的陰沉。
這是宣成王的靈魂出來了？
北冥焰鳳眸一凜，旋即涌起幾分興奮，對遊魂開口說：“你終於肯出來了。”
他擡起手指，對那抹遊魂輕輕一點。
彷彿注入了一股生機，遊魂立刻如尋到宿主般，順着北冥焰的手指，緩緩被吸入他的身體。
我眼睜睜看着遊魂，一點一點被收進北冥焰的身體，最後完全消失不見，看得我目瞪口呆。
也不知這丟失的一魂一魄，再次回到他體內，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願是好事。
“焰。”我輕喚。
彼時，北冥焰鳳眸淺閉，微蹙眉宇，似有幾分疲憊，他輕緩揉着額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我並不敢打擾他，只默默凝着他，一言不發。
靜默的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良久，他終於睜開眼，如沉睡半許的王者，透着倨傲的凌厲。
鳳眸微闔，卻在凝向我的一瞬，在我眼驚豔綻放。
我看到，他原本那雙墨色的鳳眸，此刻卻閃着耀眼的金輝，如唯美的風景，卻透出一絲絲詭異。
又是金眸！
我看得怔住，每一次，涉及到他丟失的記憶，他的黑眸都會變成耀眼的金。
說不定，這纔是他本來的樣子，被封印力量前的樣子。
驚豔，鬼魅，透着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氣。
很快，金眸黯淡，再度恢復了墨色。
我晃着他的肩，試探性地問：“想起什麼了嗎？”
他眸色如水，泛起一絲幽光，卻失望地搖了搖頭。
“我只是繼承了宣成王的記憶，前世，他真的很迷戀你。”
我臉色一紅，輕捂他的脣，搖了搖頭：“不是他迷戀我，是你迷戀我，他是你的靈魂碎片，繼承的是你的意志。”
北冥焰一怔，旋即對我緩緩一笑：“你說得對。”
我忽然想起次昏迷時做的那個夢，夢裏那片唯美的曼珠沙華，美豔絕倫，驚豔了我的眼。
我願赴你千年之約，這是我在夢說過的一句話。
我不由心一暖，抱住了北冥焰冰涼的身體，仰頭凝望着他：“焰，我們很久很久以前認識，對嗎？”
前世，北冥焰的靈魂碎片，繼承了他的意志愛我，那麼北冥焰自己呢？我與他是前世的戀人嗎？
驀地，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猛地襲來。
怎麼回事？不會是那石像又出事了吧？
“快走！陵墓要塌了！”北冥焰忽然將我橫抱起來，一躍躲過落石。
“怎麼回事？”我驚問。
“這陵墓靠宣成王的靈魂支撐，如今靈魂已回到我體內，再無靈力維持。”
說話間，地動山搖愈加劇烈，生生將這華麗的正殿震得面目全非，彷彿一座垮掉的巨型建築，鋪天蓋地的坍塌而落。
驀地，一道白光刺痛了我的眼。
我不由一喜，有光照進來，說明洞頂已坍塌殆盡，露出了外面的微光。
北冥焰抱住我，朝那束白光一躍飛起，瞬間攀到洞頂。他先翻出去，然後將手遞給我，要將我也拉去。
結果我吊在半空，忽覺腳下被一股力量勾住了腿，要把我往下面的廢墟拖。
我不由大驚，朝腳下一望，竟是那個白衣女鬼，又追來了！
她正一臉怨毒地仰頭瞪着我，整個身體都掛在了我的腿。
“狐媚子！你毀了陵墓，休想這麼一走了之！”
麻蛋！這女鬼還真是陰魂不散，你當北冥焰是喫素的？
“放開她！”北冥焰眯起眼凝着她，眸滿是凌厲。
女鬼恍若未聞，只掃了北冥焰一眼，又惡狠狠瞪向我，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倔強。
我現在已經肯定，這自稱王妃的女人，生前一定沒見過宣成王。
爲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爭風喫醋，又是何必，可悲可嘆。
“放開她！”北冥焰又說了一遍，語氣已透出一絲絲危險。
“呸！你這狐媚子憑什麼總有男人護着！”
結果，她話未說完，一道銀色利刃，狠狠刺入她的胸腹。
“啊！”霎時，她發出驚聲慘叫。
帶着對我深深的怨念，她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眸，死死看着我，那樣跌入了腳下漆黑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