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裏卻升起一絲狐疑。
紫幻說她早習慣了,可是下午在柴房,見到軒兒昏迷不醒時,她眼底分明露出了不加掩飾的驚恐。
若說軒兒這毛病打從孃胎有,那應該是三天兩頭會犯一次,紫幻應該不至於那麼驚恐。
當然,這些話我只在心裏想想,自然也沒有說出來。
那晚,紫幻說要給我做燒雞。
站在裝着野雞的草籠前,紫幻毫不猶豫地把雞抓出來,割喉放血,又倒水拔毛,動作十分麻利。
我站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心道這丫頭看去膽子小,殺起雞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絲毫不像個柔弱的小女子。
只是,當紫幻端起盛滿雞血的木盆,說要倒掉時,我攔住她道:“等等,這雞血留着吧。”
紫幻不解:“留着這污穢之物做什麼?”
我笑道:“你不懂,這污穢之物,可是驅邪避害的好東西。”
說罷,我看向天邊的落日,視線迷離道:“這山無人,一旦入夜,萬一遇到什麼孤魂野鬼作祟,不好辦了,所以還是留點雞血吧,可以辟邪。”
紫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於是聽話地將雞血留在原地,轉身拎着拔好毛的白條雞,進了廚房。
那晚,紫幻大顯廚藝,做了一鍋香噴噴的野味燒雞。
我不由笑道:“又不是過年,喫這麼豐盛。”
紫幻也笑了笑:“冥後躲在山裏實在辛苦,又喫不到什麼好的,所以只能委屈您靠山喫山了。”
我搖了搖頭,“哪裏委屈,這麼美味的燒雞,在城市裏可喫不到,既然躲進深山了,只好既來之則安之。”
是夜,紫幻收拾好碗筷,牽着阿軒的手,回到了他們母子的房間。
只是,不知怎的,紫幻忽然變得神色有些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明明剛纔在飯桌,她還與我談笑自如。
可是當夜幕徹底降臨,她臉的笑意卻漸漸褪去,轉而覆凝重之色。
望着她回房的背影,我不禁叫住她,“紫幻?”
她回過身,對我微微頷首,“冥後還有何事?”
“我沒什麼事,只不過看你,好像有心事。”
紫幻頓時一愣,旋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奴婢沒什麼心事,多謝冥後關心。”
我雙手交疊在胸前,笑道:“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其實你不必再對我用敬語。”
紫幻有些誠惶誠恐,“那怎麼行?尊卑有序。”
我有些無奈:“這是深山老林,根本沒有外人,只有我們三個,何必拘泥於那些虛禮。”
紫幻卻依舊不肯鬆口,“奴婢還是用敬語吧,早習慣了。”
我嘆了一聲,也不再與她爭辯,“罷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睡了。”
說完這話,我轉身回到了自己房間。
插好門栓,躺在臥榻,視線卻不自覺地落向窗外。
彼時,窗外夜色悽迷,皓月當空,爲宅院灑下一層迷離的銀輝。
我默默閉眼睛,一隻手不自覺地摸向了旁邊,那空蕩蕩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