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作者悲天憫人地說道:“不該有人再死了!我希望耿良辰也不會死,但如果真的還要死人,死的爲什麼不能是耿良辰?他不應該躲在無辜的羣衆之後,他更不應該享受着津門大俠帶來的名利,卻逃避作爲津門大俠的責任。”
這論調聽着是不是特別有道理?
很多人都被這個作者說服了,覺得耿良辰這個人是有點不太地道,躲在後面讓別人替他死。
你要真是津門大俠,就應該勇敢站出來纔對,你爲什麼不站出來呢?你是不是怕死?
怕死你當什麼大俠?你怕死,就可以讓別人幫你死了?
七十條人命啊耿良辰,你造孽啊,午夜夢迴之時,你想到你害死了七十個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大家紛紛對耿良辰表示失望,覺得津門大俠名不副實。而且他害死了這麼多人,不應該叫大俠,應該叫魔頭纔對。
至於真正造孽作惡的哲彭人,在這場輿論中,反倒被民衆當成了耿良辰的“照妖鏡”,只是一件客觀的工具,免於遭受指責。
有記者去了耿公館,想要採訪耿良辰,但耿公館大門緊閉,門口有軍人守衛,戒備森嚴,宣稱不接受任何採訪。
吃了閉門羹的記者對蘇乙更不滿,輿論開始轉變傾斜,向着另一個方向不可逆地發展起來。
好在彼時天色已晚,有新聞,也得等到明天再出了。
同樣是夜色朦朧之時,蘇乙已經再次換樣,仿妝成他的獵物,穿上了哲彭軍裝,大搖大擺走出了門。
這個哲彭軍人叫尾島次郎,是海光寺憲兵部一位夜間巡邏隊成員。
正如蘇乙所料,這個尾島次郎的舅舅是駐屯軍裏的一個校官,而他本人則是津門的僑民,早在十多年前就從哲彭國內遷來華國。
尾島次郎有酗酒、賭博以及無辜缺勤等種種毛病,但因爲他舅舅的關係,他在軍營裏過得很自在,沒人會拿這些事情來指責他。
到了軍營大門口,蘇乙大大方方摸出證件給哨兵看,然後光明正大地走進了海光寺軍營裏。
他按照尾島次郎的描述,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連隊所在,按時集合,並參與了巡邏。
這讓他的直屬上司很是詫異地問道:“尾島次郎,今天你居然這麼老實,真是奇怪呢。”
“別跟我講話,我很煩!”蘇乙嘶啞着喉嚨不耐煩道。
“原來是生病了!”上司聽到蘇乙沙啞的聲音,恍然道。
巡邏隊的任務是每隔十五分鐘一次,在整個分管片區內一次次巡邏。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蘇乙一共隨隊巡邏了十二次。.七
他也從松室孝良的住所,經過了十二次!
是的,蘇乙已經搞清楚了松室孝良的新住所。不但如此,他也搞清楚了中村孝太郎的住所。
在軍營裏,哲彭兵們彼此交談都很隨意,因爲沒人想得到會有個外人潛伏進來,還混在他們中間。所以蘇乙很輕易就搞到了很多自己需要的信息。
很快,巡邏隊的成員就發現尾島次郎又不見了蹤影。
爲什麼要說又?
因爲這傢伙缺勤早退是常事,根本不足爲奇。
甚至平常的時候,尾島次郎只參與兩三次巡邏人就已經跑得不見了。
巡邏隊從上到下,都沒有對尾島次郎的離開覺得有什麼奇怪,反倒覺這纔是正常的。
蘇乙此刻已經潛入了松室孝良的家中,他沒有開燈,小心翼翼到處檢查着,期待着等松室孝良回來後,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軍營司令部,中村孝太郎和松室孝良仍在討論關於蘇乙的事情,因爲輿論扭轉的關係,兩人的神色都比之前輕鬆許多。
他們壓根想不到,蘇乙已經在他們身邊晃悠了十來圈了。
“中村將軍,現在輿論對我們來說很有利,我相信照這樣下去,就算耿良辰不妥協,他也很快就會身敗名裂,衆叛親離的。”松室孝良微笑着道,
“吆西。”中村孝太郎笑着點頭,“更讓我欣慰的是,商人們這次總算也都還支持我們,雖然有些人意見很大,但大部分商人都表示了理解。”
“這是因爲耿良辰成爲腳行龍頭後,腳行和租界商會因爲貨物運輸價格的事情曾鬧過許多不愉快,而這幾次不愉快,全都是耿良辰在運輸費用上絲毫不讓步造成的。”松室孝良道,“其實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到耿良辰對我們大哲彭帝國的態度,這個人絕對是個仇日分子,必須除掉他纔行。可惜啊,沒有再他羽翼未成的時候即使出手,才導致我們今天的麻煩。”
中村孝太郎點頭表示認同:“是的,我原本以爲,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會沉不住氣,忍不住站出來,但沒想到他這麼能忍,一直躲在自己的房子裏不出來。”
“也許他不在自己的家裏……”松室孝良眼神微眯道,“這個人太狡猾了,我們要萬分小心,他再玩出什麼花樣。”
“他家四周我們都安排了眼線,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們的眼睛。”中村孝太郎笑道,“松室桑,你也不必太緊張了,我相信耿良辰對我們來說,很快就不會再是個問題了。”
“當然,尤其是在將軍您的引導下,我堅信我們一定會成功。”松室孝良謙卑地道。
中村孝太郎哈哈一笑,拍拍松室孝良的肩膀道:“好了,你已經爲了這件事忙了一整天了,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回到家裏好好洗個澡,然後舒舒服服睡一覺。也許等明天早上一覺醒來,耿良辰就已經站在了我們的面前。快回去吧,不要太操勞了。”
“是,多謝將軍關心。”松室孝良感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