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給鄭老爺子打個電話問下情況?”一線天道,“也許事情沒那麼糟糕。”
蘇乙緩緩點頭,對安運道:“安管家,謝謝你了,我先打個電話。”
“好,耿爺您請便,我先告退,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喊我。”安運很識趣地往出走去。
不過臨出門前他又停下,略微猶豫地回過身來,道:“還有件事兒,我覺得我應該現在就告訴您,不過這事兒只是風聞,我並不能確定。”
“請說。”蘇乙道。
“據說您師兄本來是沒事兒的,但他以前收過一個叫段銳的徒弟,後來不知怎麼又不教了,詠春開館後,他又被陳師傅收入門下。就是這個人,跟鄭介民舉報了陳師傅,說陳師傅和您一直有信息往來,關係匪淺……”
段銳!
鄭山傲管家的兒子,陳識剛來津門打算踢館的時候,曾假意教過這個人一段時間武功。
但後來和鄭山傲攤牌後,就直接把這個人逐出師門了,不再認這個弟子。
後來詠春開館,陳識可能是奔着和鄭山傲彌補關係,所以把段銳又收入門牆了,蘇乙是知道這件事的,他還勸過陳識,說段銳此人心術不正,要防備。
但陳識卻不以爲然,他覺得凡是他的徒弟,會敬他爲神。
有些人即使對神也是沒什麼敬畏的,比如段銳,陳識最終還是被此人反噬了。
但根子的原因,卻還是他受到了蘇乙的牽連。
聽說陳識受了刑,而趙國卉也被鄭介民抓去關了三天,一個漂亮女人,被抓去三天……
蘇乙不敢再想下去。
等安運出去後,蘇乙迫不及待撥通了鄭山傲府上的電話。
那邊接電話的正是鄭山傲本人。
“老爺子,是我。”蘇乙沉聲道。
鄭山傲微微沉默,道:“事兒解決了嗎?”
“解決了。”蘇乙道,“勞老爺子您費心了,我現在人在津門。”
“回來了就好。”鄭山傲嘆了口氣,“你是想打聽你師兄的事兒吧?”
“是。”蘇乙道,“他們兩夫婦,有沒有事?”
“陳師傅受了刑,他的夫人沒事兒。”鄭山傲的回答,讓蘇乙大大鬆了口氣。
只聽鄭山傲繼續道:“他們被抓的當天,我就去找了我徒弟希文,請了於司令出面說話。”
“但你惹的事兒不小,於司令出了面,鄭介民也不放人,最後我硬是豁出去老臉,拜託於司令務必把陳夫人先放出來,這事兒再怎麼大,也跟女人無關。一個女人被抓進去,毀了名節,就毀了一切。而且我瞭解你,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兒,只怕這事兒會成了你的心魔,所以當天晚上我就把陳夫人接到我家裏來了,鄭介民還沒來得及動她……”
“老爺子,謝謝!”蘇乙感激得無以復加。
如果趙國卉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這件事真的會成爲蘇乙的心魔,成爲他過不去的坎。
鄭山傲救的不止是趙國卉,他還救了蘇乙。
這句謝謝,蘇乙說得真心無比。
“陳師傅是三天後放出來的,也是我託了姜般若,求他說情。”鄭山傲接着道,“聽說你和劉海清的事兒是戴春風發了話,但戴春風被哲彭人給殺了,你們兩個的事兒,也就不那麼嚴重了,所以陳師傅才能被放出來。”
“我師兄的傷勢重嗎?”蘇乙問道。
鄭山傲微微沉默,嘆了口氣道:“傷了心肺,斷了手腳筋,他這輩子,武是練不成了,只能做個富家翁了。”
蘇乙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好在命保住了。”鄭山傲接着道,“我昨天去醫院裏看過他,心氣還不錯,他說如果我能聯繫到你,讓我告訴你,他不怪你……”
蘇乙沉默良久才道:“師兄還有沒有說什麼?”
“他說不必替他報仇。”鄭山傲道,“小耿,你別做傻事。詠春一門,還要指望你撐起來。這是你師兄的希望,如果這點希望都毀了,那他真的不能活了。”
“我懂,老爺子。”蘇乙緩緩說道。
“我晚點兒再去見您,”他說,“對了,我師兄在哪個醫院?”
“法租界醫院。”鄭山傲道,“我請了最好的大夫給他治病,陳夫人這些日子一直沒日沒夜地伺候他,這女人還真有股子俠義之氣,之前是我小瞧了她。”
掛了電話,蘇乙長長吐出一口氣,看向一線天:“鄭介民,段銳,這兩個人,我要活的!”
一線天點點頭:“你先去忙你的,我先去探探消息。”
“不,我什麼也不辦,要先辦這事兒!”蘇乙站起身來道,“不把這兩個人帶到我師兄面前,我枉爲人!”
“鄭介民現在還是副處長,”一線天道,“他手下人多槍多,真要衝突,容易鬧大了。要不要給海清打電話,先卸了他的權?”
“那就遲了!”蘇乙冷冷道,“我們進梁府的時候已經被人盯上了,我當時沒有在意,想來應該是鄭介民的人。”
一線天皺眉:“你覺得他會來這裏抓咱們?”
“我倒希望他來!”蘇乙道。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一線天見狀,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桌子上攤開的十根金條,兩人彷彿都給忘了個乾淨。
另一邊,復興社總部,鄭介民語氣緊張地問面前的特務:“你看清楚了,真的是耿良辰?”
“真的是他!”這特務道,“他就是化成灰,卑職也認得!他身邊跟着的就是咱們特務處的那個叛徒!”
“你說他們去了梁炎卿的宅子?”鄭介民再追問。
“是。”特務點頭,隨即興奮道:“處座,要不要通知五十一軍配合,現在就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