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宗明不想因爲自己的出現讓劇情出現偏差,所以在推薦歡樂頌小區給安迪的時候,以無心對有心,暴露了自己潛在意圖。
剛好譚宗明又和住在這裏的白牧陽認識,又剛好白牧陽和安迪幾乎又是同一天搬進來的。
所以安迪懷疑譚宗明讓自己住進歡樂頌小區,跟白牧陽有關。
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但這事兒巧合太多了,而且動機說不清楚。
“你覺得老譚是因爲我才讓你搬進來的。”蘇乙笑道,“如果老譚真對我有什麼目的,你現在把他的意圖告訴我,豈不是出賣了他?”
“他什麼也沒跟我說過,我怎麼能算出賣他呢?”安迪很疑惑地問道,“而且我和他是朋友,你和他也是朋友,我們討論我們共同的朋友,算出買嗎?”
蘇乙怔了怔,道:“好像不太算……”
安迪被蘇乙的說法逗笑了:“看來你認爲這就是出賣。”
“以你的智慧起碼你肯定能意識到,如果老譚真是因爲我讓你搬進來,他肯定不想你就這樣告訴我。”蘇乙道,“你得承認,你在做對他不利的事情,而你清楚這一點。”
安迪微微沉默,嘆了口氣,道:“好吧,說好了坦誠,我卻想把自己包裝得沒有道德缺點,這的確是我的錯。”
“是的,我來求助你,的確是以老譚的風險爲賭注,這一點我做的並不光彩。”安迪坦然承認,“如果是以前的老譚,我絕不會這麼做,但現在的老譚,讓我感到陌生,感到害怕,我擔心他會以某種我意料不到的方式傷害到我,所以……”
“理解。”蘇乙點點頭,“你覺得他在某些事情上先對你有了隱瞞和危害,所以你也放下了對他的情感包袱。”
“是這樣的。”安迪道,“關於我搬進歡樂頌這件事,如果只是我的臆測,那關於另一件事,就絕對可以證明老譚正在處心積慮對我做些什麼。”
安迪說着,掏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拿到蘇乙眼前讓他看。
蘇乙只看了一眼就心中微微一跳。
照片中的有兩個人對面而坐,看起來相談甚歡的樣子。
其中一個是譚宗明,另一個赫然便是奇點!
不過這張照片不是蘇乙那天去過的那家咖啡館,而是在一家餐廳裏。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拍照片的人能拍到譚宗明和魏渭這一次見面,那麼另一次蘇乙也參與的那次見面呢?
會不會也被他拍到?
如果真的拍到了,安迪知不知道這件事?
蘇乙不動聲色看向安迪,等着她說下去。
“照片裏坐在老譚對面的男人叫魏渭,是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的老總。”安迪道,“他還有個身份,是跟我交往了三年時間的網友,網名叫奇點。”
饒是蘇乙早知道真相,此刻也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安迪疑惑問道。
“很難想象你這種理智派,會做出交網友這麼感性的事情。”蘇乙道。
安迪想了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這麼一說,好像這的確是我做過最不理智的事情了。”
“這張照片還是之前那個神祕人換了個號碼給我發過來的。”安迪接着講述,“我當時並不知道照片上的人就是奇點,但他發來這張照片的同時,他給我打了電話。”
“在電話裏他告訴了我奇點的身份,我很奇怪他爲什麼知道這件事,所以質問他,他給我的答案是他通過調查老譚得知的。”
“他說,老譚知道我和奇點是網友,也知道奇點知道我到了魔都後一直想要跟我見面,他怕我和奇點因爲三年網絡上的交往,而在現實中發展成情侶之間的感情,所以提前和奇點見面,阻止奇點來見我。說完他就掛掉了電話。”
安迪面色嚴肅看着蘇乙:“我雖然很懷疑那個神祕人給我打電話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承認的是,老譚真的很可疑!他不應該知道奇點這個人的存在!可他不但知道了,還在我和奇點見面之前,搶先先約見了奇點!如果事實真的像是神祕人說的那樣,那就說明,老譚一直在監控我,甚至在竊取我的隱私,然後再利用這些,達到控制我的目的!這太可怕了!”
蘇乙聽到這裏已經恍然了。
怪不得安迪會主動約奇點。
這是一次試探,試探那個神祕人是不是在騙她,也在試探老譚會不會真的阻止奇點跟她見面。
果然,就聽安迪接着道:“我怕錯怪了老譚,於是我當晚聊天的時候,就問了奇點的姓氏,他如實告訴我,他是姓魏的,於是我在網上約奇點第二天見面,結果第二天距離見面的三個小時前,奇點拒絕了我,他不但拒絕了我,還告訴我以後不要聯繫了,接着就刪除了我的好友,把我給拉黑了。”
“至此,我已完全確定,那個神祕人沒有騙我,至少,他沒有完全騙我,老譚的確在侵犯我的隱私,控制我的生活,限制我的自由,欺騙我的信任。”
安迪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冷靜,就像是以旁觀者的身份敘述別人的事情。
“我現在的困擾是,我該不該跟老譚攤牌?或者我要不要報警?亦或是能不能跟那個神祕人進一步地聯繫,甚至合作?”
她看着蘇乙,道:“小白,你是我認識爲數不多能夠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智者。我希望你能給我一些意見和建議,告訴我,我應該相信誰,我到底要怎麼做?”
蘇乙平靜地看着安迪,眼神古井無波。
他敢肯定,安迪的話不盡不實。
因爲她前面所有的話都在表明“譚宗明不可信”,但最後求助的問題卻包括“我應該相信誰”。
這說明,關於譚宗明她隱瞞了一部分事情,譚宗明並非是像她描述的那樣不受她信任。
那麼這部分事情的內容是什麼呢?
“奇點,魏渭。”蘇乙突然道,“我知道這個人。”
“你知道?”安迪皺眉。
“是的,”蘇乙點頭,“老譚昨天中午拉我去專門見了這個人,不過我沒和他接觸。”
安迪喫驚地站起來看着蘇乙,半響說不出話來。
蘇乙看得出,安迪的喫驚不是裝的,也就是說,她根本還不知道這個事情。
但蘇乙卻覺得自己坦誠得沒錯。
現在由自己坦誠,總好過過段時間有人拿着他去那間咖啡館和魏渭打照面的照片給安迪看好得多。
蘇乙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樣一張照片,但他不想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