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不是什麼人能夠尋找到的，不過此番有如意和百歲幫忙，這一切是簡單的多。
而此時距離子時還有好幾個時辰，一番攀談倒也是融洽無比。
不過一炷香後，李玄舟已經是和許如意坐在了小院內的棋桌兩側的小石凳上了。
棋桌上已經是出現了一些棋子，不過醉溫之意不在酒，此番許如意要與李玄舟對弈，也並不侷限在對弈之事上。
“玄舟啊，你日常是伴隨你師傅一同前進的嗎？”許如意執一子，輕輕的落在棋格上，更是笑着問道。
“是的，前輩。”李玄舟如此回答。
“那你先前有遇見過其他的無常嗎？”許如意再問。
“沒有。”李玄舟一邊回答，這也是將自己的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上了。
“哈哈，可以，那麼你要是對於無常有什麼不瞭解的地方，倒也是可以直接問我，想來多瞭解一些東西，自然是好的。”許如意和善的笑着，再準備在棋盤上落子的時候，也是由衷的喊了一聲，“好棋！”
胡圖貝爾、李儒和桃花妖站在棋盤周遭。
他們自然是知道許如意的意思，就是想要幫助李玄舟這邊儘量多一些、儘量用多一點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亂世，千萬不要有朝一日出現那種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情況了。
李玄舟懂了，他感激的看了面前這個文質彬彬的青年人。
“如此小輩或有唐突了……”李玄舟首先回答。
再看見對方笑而不語時，他接着說道，“……前輩，世人都說無常有兩個長長的口舌，那麼口舌未曾沒有看見？”
李玄舟提出來的問題讓桃花妖都動容了。
她也不知道。
她化形也不過就是前兩日的事情，即便妖物天生聰慧，但她懂得東西還是太少。
“哈哈哈！”
胡圖貝爾是捂着肚子笑出來了，口中的桃花酒都噴出來了。
李儒更是笑着看着自家徒兒。
許如意也是抿嘴輕笑，再看他的手掌已經是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了，“玄舟且看。”
李玄舟立刻是聚精會神的看着。
只見許如意這手掌先是放在了額頭上，隨後慢慢的朝着他的下巴滑過去，待到手掌劃過鼻翼，又穿過嘴巴後，李玄舟已經是能驚駭的看見一根赤色口舌從許如意的口中垂落下來，這舌頭伴隨着許如意的輕拂越來越長，最後竟然是變臉譜一樣，手掌一遮，手腕移動，一根怕是有三尺長的舌頭就這樣出現了！
“這！”李玄舟驚訝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而許如意此時也是手腕隨意一抖，這也是將這舌頭瞬間收起來了，目光此番是頗爲可愛的看着李玄舟，道：“這些都是障眼法而已，尋常人爲何要吐露一條不方便的口舌？之所以無常這樣做，主要是因爲無常出沒都是要去抓捕那些罪孽深重的存在，而這些人一般脾性暴躁，兇殘無比，所以爲了執法威嚴，能震懾這些亡命之徒，所以無常們就會使出這種障眼法，爲的就是讓這些做盡壞事的惡徒感覺到恐懼了。普通人遭遇無常時，若是看見無常這猙獰模樣，自然也會有些以訛傳訛了，皆是會認爲無常都是一些殘忍之輩，孰不知我等的存在主要還是爲了護佑他們一方平安，是屬於無奈之舉罷了。”
“原來如此，聽聞前輩如此皆是，小輩是悟了！”李玄舟是連忙起身作揖，這一點他這麼多年翻閱如此多的古籍，確不知道。
“哈哈，不用不用，你坐下來就好，我等交談無需什麼禮節。”許如意是笑着示意李玄舟坐下來，待到看着對方重新激動的坐下來後，他也是接着說道，“同樣的，我猜測你應當也是不知道無常的官帽爲何會寫着四字？其實這也是和方纔口舌一樣的道理，是主要爲了讓那些其他的凡人看見後不要畏懼的，一般會寫“一見生財”“天下太平”“惡魂退散”“眷念蒼生”等文字。這就是避免無常在百姓口中太過罪惡，好像是什麼鐵面無情的戾鬼一般。實際上百姓瞧見了我等後，非但不需要感覺有任何恐懼，甚至於一方惡霸終究被除，是要感覺到幸運纔是。所以有時表面上看起來猙獰的不見得就是要害你的，有時看起來和善親切的也不見得都是好人了。”
李玄舟連連點頭，他這看着許如意的目光更是尊敬了，想了想許如意說的的確有些道理，否則又會和會有人面獸心、道貌岸然一詞？
“來，到玄舟你落子了。”許如意則是笑着看着李玄舟，目光重新回落到了棋盤上，“同樣，有問題的話儘管問出來便可，不需要擔心有任何忤逆了。”
“是。”李玄舟落了一子，這眼神稍稍平靜，再好奇的問道，“那麼地府裏面的無常也是和前輩一樣的嗎？”
“對，無常是地府對外捉拿惡魂的手段之一，不過玄舟你卻也不要忘記除了無常之外，還有牛頭馬面這兩位兄弟，不過不同於無常都是來自於凡人，這牛頭馬面則是來自於妖物了，職責都是一樣的。”許如意笑着將目光落在了桃花妖的身上，“妖物在閻王殿接受審判後，如果妖物的確未有做過什麼喪盡天良之事，那麼地府的確是會給一個機會，也就是成爲鬼差的，鬼差慢慢修煉，日後就有機會成爲牛頭馬面了。而相對於凡人成爲無常的難度，妖物成爲牛頭馬面的要求看起來簡單一些，只需要不作惡即可，但萬物生靈皆不相同，我等不能用凡夫俗子的目光看待周遭所有生靈，更是不能鼠目寸光的將自身的一些爲人處世的辦法，生生落在他人身上了。”
李玄舟緩緩點頭，想想也是，凡人能用一些書籍智慧來約束自己的惡念，而妖物卻沒有什麼人能夠教導，所以妖物如果能不作惡，那麼對於妖物來說已經是天下最善良的事情了。
“我們此地還是在南岸疆域中，若是等到你日後有機會去往北岸或者其他疆域，玄舟你也是有機會去一些妖物州郡中，那時你也會看見妖物也並是不是坊間傳聞的那麼邪惡，只不過年幼時期無人教導而已，墮落了一些神智，以至於走向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了。”許如意的言下之意就很簡單了，桃花妖此番若不是因爲有了周寧相的教導，那麼桃花妖以後弄不好也是要被牛頭馬面捉拿的，如此情況下她將會走上一條不歸路，更是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在其手中喪命，所以一個生靈的墮落可以說是偶然，但若是所有生靈都走向了墮落，那麼周遭的環境、所在的州郡就會有大問題了。
說到這裏時，棋盤已經是走到一半了。
桃花妖聽後，她這一隻女子的手掌已經是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她同樣知道許如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