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子,斜臥在靠窗的軟榻上。僅有一盞孤燈相伴,黃色光焰從他的背後照過來,給他的頭頂和穿着華服的肩背,勾勒了一個鑲着金邊的輪廓。他的面目掩在暗影中,倒看不太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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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麼稱呼?”他的語氣笑吟吟的,像女子一樣酥酥軟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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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怎麼稱呼?”鄢陽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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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在下唐突了,”可他的動作卻一點都沒有唐突的自覺,湊臉就過來了,“在下金晁,無門無派,是個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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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四海爲家,自在隨意的修士,甘願聽憑一個趙國三皇子差遣?那麼這個趙國三皇子,到底何許人?鄢陽更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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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晁走近,俯身端詳着鄢陽的眉眼,道:“還好只是個小女孩,若長大了,還不得魅惑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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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陽雖不喜這流裏流氣的語氣,卻也在觀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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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容資端方,卻不似一般修道者那般正義凜然或者中正剛直,反倒一副邪魅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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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低頭,一頭鬆散的濃密黑髮,隨着他的動作,從背後滑落到胸前,幾縷擋住側臉的,他伸手抓住,用不知從哪摸出來的玉環一纏一繞,攏到了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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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媽媽是怎麼死的?”有事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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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呀,害怕被搜神,自爆內丹嘍。”金晁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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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鄢陽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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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殘酷的……”他雲淡風輕地笑着,“小孩子,不需要懂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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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陽也不急也不氣,道:“你找我何事?”不會就爲了奚落我是個小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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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事,就是看看大鬧了我們松竹伶館,滅了玄刀門三河鎮分部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他居然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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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們館主派你來的吧,”鄢陽道。該不會是,被我撞破了他們的好事,要殺人滅口?“說吧,他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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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晁搖搖頭,笑道:“呵呵,是在下比較感興趣。館主繁忙,顧不得這種小店,都是我的主意。主要還是爲了今日驚擾了姑娘之事,給姑娘賠個禮,道個歉,也好了結此事。拿上來。”他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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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女子從側門進入,每人手中捧出一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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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賠禮,略表心意。希望此事就此揭過,你我都不要再提。”他口中說的是道歉的話,但態度怎麼也看不出道歉賠禮的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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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不提何事?伶館之事,還是玄刀門之事?還是陰神之事?爲什麼他不直接殺了我,還要做出收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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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陽看了一眼,盒子裏都是絕佳的制符工具和材料,比她剛纔採買的還要好。由此看來,跟在後面逛了半座城的兩個符傀,就是他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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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說事,何必惺惺作態?”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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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正事。那麼,”金晁臉色開始嚴肅起來,“兩個選擇,其一,帶上這些東西,回你的寧安鎮,好好呆着,不許出來。”連寧安鎮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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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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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壯漢從屋外走進來,他的毛髮濃密,額頭和脖子上都是黑褐色捲毛,渾身臭氣熏天,是個巨猿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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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他一聲大喝,身上的衣物片片飛出,露出精壯的渾身是毛的軀體,實在毫無美感。鄢陽即便裸男見得再多,涵養再好,也被噁心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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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召!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把衣服穿上?”顯然,他的出現不是金晁計劃中的那樣,金晁看了也是直捂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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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送我的?”鄢陽乾嘔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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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送你?金晁顯然沒意料到她會有如此理解,突然就呆了,嘴脣半晌才擠出兩個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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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陽心說,還好不是,實在是太辣眼睛了,真要是送給我的,還得勸他剃毛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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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金晁終於忍不住對光着的巨猿喝道,他的出場效果明顯出乎自己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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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其二是什麼?”鄢陽是真的想趕緊談正事,其二是殺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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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晁卻臉都黑了,道:“其二,本來是打算把你關進比巨猿兇狠百倍,噁心百倍的動物籠子裏面,關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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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現在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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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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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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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不如把你那正在聽書的三位朋友,關進比巨猿兇狠百倍,噁心百倍的動物籠子裏面,關到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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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一陣青綠草木光芒排山倒海地劈向金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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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晁也不避讓,食指在拇指上輕輕彈響,啪,一個粉紅花瓣的漩渦應聲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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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草木光芒入了漩渦,就像石子掉進了湖水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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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晁身形一晃,兩根指頭夾住東清劍,勾嘴笑道:“挺兇的嘛,可惜本公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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