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謬讚了。”神醫婆婆笑道“小殿下也是個好孩子,就是頑皮點,是不是。”伸手在闞野的嘴裏塞了一顆藥丸子,是解毒藥。
闞野感激地看了看神醫婆婆,吐了吐舌頭。
神醫婆婆摸出一根絲巾,墊在手心,伸手一抓,那根細細的蛛絲就到了她的手裏。好東西,這正是製作毒符的好材料,她點點頭。
“花子,過來。”神醫婆婆招了招手,鄢陽走上前,接過神醫婆婆還給她的蛛絲。
“小殿下,我這裏還要給陛下治病,還需要有一段時間纔行,這段時間裏面,你能不能替我帶我的徒兒去鬼市走走看看”
“他”
“她”
哼哼兩人互相看了看,背過身去。
神醫婆婆低頭笑了一下,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頭,上面寫着好些古怪的名字。
“小殿下,你可算是這裏的東道主,怎麼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我”那小殿下闞野低下了頭。
神醫婆婆又笑道:“這是我要採買的清單,你帶花子去把它買齊了,這是銀票。”說完掏出一沓銀票出來。
“是,神醫婆婆。”那小殿下闞野盯着那一沓銀票,口水都要出來了,立刻由陰變晴,滿面笑容。
貪財鬼鄢陽心說。
花子口中仍含着那顆酸溜溜的藥丸,不言語,向神醫婆婆和內殿裏一直沒有露面的鬼王,行了禮。
“快走吧”闞野在一邊等她行完了禮,一把抓住鄢陽的胳膊,往殿外跑去。雖然他還氣她捆了自己,可是是他先用石頭砸她的,所以,這筆帳算起來,他覺得兩清了。
而鄢陽根本不是小心眼的人,闞野神色坦然,笑意盈盈,她便也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鬼市,和剛纔到過的鬼氣森森的大殿截然不同。
街市兩側店鋪擁擠,燈紅酒綠,叫賣聲聲聲入耳,最是那中心街道,花團錦簇,好像一年四季的花都能在這裏盛開。
滿街穿梭如織的,不光是頭頂冒青光的鬼頭,還有很多沒有頭頂青光的,居闞野介紹,那些都是普通凡人,也有修士假扮的普通凡人。他們只需要在鬼市設在人間集市的入口處,交足了銀子,就可以進入。
鄢陽擡頭看了看闞野的頭頂,烏髮蓋頂,沒有青光,難道,他不是鬼嗎
“不用看我,我母親是普通人。”
看來闞野一點都不避諱自己的身世,倒是鬼王似乎堅決不願意別人知道闞野是他的兒子。
當然,這是別人的家事,如果他不主動提起,自己也不好隨便打聽。
因爲兩個人都是小孩子模樣,闞野引路時故意避開了大道上人流最密集的煙館,賭場,風流場,走上了一條小道。
“哎,花子,快看這個。”闞野拉了拉鄢陽的胳膊,“這個店裏面就有很多你師父採購清單上的東西。”他一側頭,一撮頭髮從頭頂滑落,剛好蓋在那顆水滴胎記上。
“掌櫃的,我要松煙墨,血竭炭,葛絲,卷耳子,每樣五兩,還有”
“好好,來嘞來嘞呦,是野娃,你要這麼多東西,有錢付嗎”掌櫃的可能是個餓死鬼,不停地往嘴裏塞東西,這不,又塞了個算盤進去,咔嚓咔嚓嚼着,撐得嘴巴都合不上。
闞野伸手掏出一張銀票,在那鬼掌櫃面前晃了晃,“快着點,再不快,我們就去別家啦。”
“這就好,這就好野娃,你這是在哪裏發的財,透露一點,讓我們也跟着沾點財運”他邊忙着包東西,邊用那雞賊眼睛使勁瞄鄢陽的臉。
闞野身子一側,擋住了鄢陽,狠狠地盯着鬼掌櫃。
嘿嘿嘿,那餓死鬼掌櫃壞笑着,遞出來一包東西,收了銀票。
“我們往那邊去吧,那裏有幾家店可以挑選。”闞野把東西塞進寬大的袖籠裏,不再理會餓死鬼掌櫃,指了指前方。
前方,是更窄的巷子。
鄢陽看了看闞野的臉色,面色如常,這纔跟了上去。
“掌櫃的,我要這個母蚌粉”闞野買了幾樣東西后,發現鄢陽站在一邊發呆。
“喂,發什麼呆呢。”他順着鄢陽的目光看過去,那裏是幾個籠子,籠子裏是幾隻活物,一隻赤尾火狐,一隻藍鼻子狸貓,一隻丹頂白鶴,一隻通體雪白的玉兔。
“你有沒有聽見他們在哭泣”鄢陽終於說了入鬼城後的第一句話。
“什麼哭泣”闞野認認真真地聽了一會兒,“沒有。”他說。
他是真的沒聽見,但是,它們肯定會哭泣,因爲,馬上它們就會被剝皮,放血,剜心,製成各種材料或者丸藥。
“掌櫃的,這幾樣活物多少銀子”
“呦,小姑娘,眼光真好,這是今日才進來的新鮮貨,四樣總共四百兩,不還價。”這位掌櫃長了一隻雞頭。
“這”袋子裏,只有不到一百兩,差得遠,總不能先用師父的。可是從空間裏拿東西,太危險了,不可。早知道當日該多換些銀子。
“你是救不完的,這裏每天都有活物交易,你救了這幾隻,明天后天呢,總是有源源不斷地交易在進行。”闞野語氣輕柔地安慰道。
我又何嘗不知,世道如此,但遇見了,總要做點什麼吧,鄢陽想。
她掏出破布袋裏的那瓶止血散,道:“掌櫃的,我這瓶止血散,能換多少銀子”
“什麼”那雞頭掌櫃的驚叫起來,又連忙捂上了嘴“你是道士”。
“你小聲點”闞野對雞頭掌櫃吼了一句,又轉頭對鄢陽解釋:“花子,鬼王最恨道士,鬼市禁制道士出入,而且也禁止道士相關的一切事物的買賣。”闞野小聲地提醒。
怪不得,來到這裏,跟做賊一樣,不能說話也不能到處走。
“那算了。”鄢陽收回了遞出去的止血散,先明哲保身吧,再想別的辦法。
“哎哎,別急別急,”那雞頭掌櫃的低聲叫道:“價格好說,好說,你除了這一瓶外,還有別的嗎”
“還有一瓶解毒散。”鄢陽把解毒散也掏了出來。
“嗯那好吧,如果以後你有多的藥,還可以來找我,我有路子,那啥,你懂的”他左右看了看,沒人,又探頭探腦地說,“這兩瓶藥,我收了,這四隻活物,給你,怎麼樣”
“成交。”鄢陽總算鬆了一口氣,原來,這些靈藥這麼值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