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爺爺,”鄢陽踏進門就喚道。
“大小姐,你回來了。”班久河從後院跑出來。
“嗯。班爺爺你現在就去報官,死了這麼多人,官府那邊總要有所交代。順便問問,當年華家被屠案他可查清楚了?”
“是。老奴這就去。”班久河躬身退下,急忙出門去了。
“小金,你在家裏照看,我還要出去一下。”鄢陽這時已經換上了簇新的,繡着淺淡杏花的水色衣裙出來。
天光已亮。
“鄢姐姐,你是要去東賢堂嗎?”小金是個心思敏捷的。
“對的。你不必擔心我,我知道分寸。大不了,咱繼續逃。”鄢陽笑道。
在實力不夠的時候,只有避開鋒芒,逃也是一種生存方式。
昨夜一役,不光打殺了叛逃籍賢,更加打了鄭家的臉。
他們絕不會幹瞪着眼,看着華家把那些他鄭家好不容易得到的,又從他手裏搶回去。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隱忍不發。
鄢陽一大早就到了東市的東賢堂。
看店的小夥計看起來就是個老實人,早早把門板下了,開始打掃檯面。也可能只是個凡人的緣故,還不知道自己的籍賢堂主已死,他在準備一天的營業。
“開門真早。”鄢陽笑吟吟地看着小夥計。
“姑娘出來逛街也早啊。”小夥計擡起一張黝黑的臉,露出八顆牙回着話。
“你們掌櫃的可在?我有東西請他掌掌眼。”
“在,在,姑娘裏面請。”小夥計引着鄢陽進了鋪子
掌櫃的是一個有修爲的,他臉色蒼白,顯然晚上沒有睡好。
“姑娘……是你?!”掌櫃的有修爲在身,想必昨夜半空中掃射的神識中,也有他一份。
“是我。”鄢陽淡淡道,伸手取出一物,在掌櫃的面前晃了晃,“這個你可認得?”
顯然掌櫃的已經得了信,他用眼睛掃了一眼,就嘆了一口氣,道:“認得,本店的地契。”
他又嘆了一口氣,道:“華大小姐,花大當家在的時候,我就是這裏的掌櫃,他走了,我也得活啊。不管這鋪子的主人是誰,我們這些替人賣命的,不都得聽話嗎。只求大小姐看在小人曾經伺候過大當家的,留小人一條命,讓小人能回家養老。”
說完他恭恭敬敬遞上了東賢堂的賬簿和一系列印章等物。
那小夥計看得眼睛都直了,這鋪子這就算是換主了嗎?他可只來了三天!
“呵呵,掌櫃的,不必擔心,背叛我華家之人已經伏了家法,我不會牽連無辜。倘若你願留下繼續做你的掌櫃的,我也可以繼續發你工錢。”
掌櫃的搖搖頭,“華大小姐是個有籌謀的人,手下自有得力干將,小人就不礙大小姐的眼了。”
鄢陽點點頭,“好。”
她也不勉強,事實上,他走了纔是最好的選擇。
因爲他不走,接下來就會被陷入兩家的爭鬥中,不得脫身。
“你也要走嗎?”鄢陽眼光落在心不在焉的小夥計身上。
“我,我……”
小夥計猶豫着,兩隻手使勁地來回搓着,看起來很緊張,“小的纔來了三天,小的不像吳掌櫃有家可回,若不在這裏做事,小的下一頓飯就不知如何解決了,所以,還請……”
“好。”鄢陽點點頭,“從今天起,你就是這東賢堂的新掌櫃。”
“啊?”小夥計懵了,“我不會……”
“不會可以學嘛,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鄢陽打開賬簿翻了幾頁。
“可是……”
“別可是了,怎麼稱呼?”
“小的童大勇。”
“好。童掌櫃,現在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點店中貨物。”鄢陽走到了櫃檯後面。
“是。”小夥計突然晉升爲掌櫃的,一時還不能適應,手腳都有些哆嗦。
“之前的夥計都到哪去了?”
“小的不知,不過聽幾個熟客提過,好像是……去了鄭家莊。”
這時幾個人兀自進了鋪子。
爲首的那個往鋪子裏掃了一眼,徑直朝鄢陽走來,顯然就是衝她而來的。
“你就是華家大小姐?”那人渾身肌肉塊,連臉上的肌肉都是一塊塊的,說起話來,面無表情,僵硬得像個死人。
“是我。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鄢陽拿起本子覈對貨架上的貨物。
“鄭家老爺請你過去。”
“不認識。不去。”鄢陽低頭繼續點貨。
“不識擡舉!”那肌肉男居然一甩頭,兩個手下就要拉鄢陽走。
“放肆!”鄢陽一掌拍過去,將兩人的手臂打落。
“由不得你矯情。”那肌肉男眼看兩個手下抓不住鄢陽,自己也欺身打了上來。
“你們鄭家可真有教養,請人去做客,就是這樣的禮數?”鄢陽做出很怕打鬥傷了鋪子裏的貨物的樣子,轉身從窗子裏跳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街道上早因爲這裏吵吵鬧鬧聲,圍過來許多人。有周圍的商戶,也有許多出來採買的修士。
“想跑?還沒有我鄭家請不動的人!”那肌肉男也緊跟着躥了出來。
“說起來,鄭家還佔着我華家十幾間鋪子,我早晚也是要上門去要的,可是這東賢堂剛剛收回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呢,今日就不去鄭家莊打擾了。”鄢陽撣了撣身上不曾沾染的灰塵道。
哈哈哈,那幾個大漢以爲鄢陽怕了,哈哈嘲笑着。
肌肉男道:“東賢堂可是鄭家產業,何時同意你收回了?”
“你是何人?你能代表鄭家說話?”鄢陽道。
“我是何人?我是鄭家二爺的得力臂膀,我的意思自然能代表鄭家,我說這鋪子它姓鄭,不姓華,它就是鄭家的產業!它不光昨天是,今天是,明天也一樣是!”
“好吧。”鄢陽道,“那我就去跟你家老爺談談。不過,”鄢陽回頭對鋪子裏喊道,“童掌櫃!”
“是。”童掌櫃一臉驚慌地從鋪子裏面跑出來,他兩隻手正絞在一起,相互絞得蒼白。
轟!東賢堂毫無預兆地爆燃起來,那衝擊力將童掌櫃震得向前栽了幾個跟頭。
“哎呦!快撲火呀!”鄢陽第一個跳起來,逆行向火海衝去。
“走水啦!”周圍那些商戶也迅速跑去打水滅火了。
因爲這些鋪子都是連接在一起的,如果不把火及時滅了,早晚也要燒到他們的鋪子裏。
那幾個肌肉男也傻眼了。這鋪子燒得蹊蹺啊,這回去,不好交代啊……
此時,鄢陽已經從火燒火燎的鋪子裏捧出了一隻呼呼燃燒的玉匣子。
玉匣子的封口上貼着東賢堂的禁制符,符上還蓋了東賢堂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