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爺子不知道祁墨非到底想對他做什麼,但是他的預感不太妙,可他也不認爲祁墨非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極端的事。
而祁墨非只是淡然笑着,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張兩寸照。
他把照片的正面拿到老爺子跟前,黑色的鳳眸含着陰鷙笑意,“還認得照片上的人嗎?一個是你的親弟弟,一個是你的弟媳婦,他們本來夫妻恩愛,還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家庭事業美滿,可結果呢?”
祁墨非語氣酷冷,將照片往老爺子的臉上狠狠一砸,“他們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嗚……”
老爺子艱難的發出嗚咽聲,雙眼瞪大。
祁墨非暢快的勾起脣角,“怎麼?很難受?很痛苦?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你的報應。”
“嗚嗚嗚。”
“不過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是我會讓你也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他扔下這最後一句話,灑脫的揚長而去。
老爺子盯着祁墨非轉身的背影,臉色也突然漲紅一片,呼吸逐漸急促,“嗚嗚……咳,咳!”
祁慕塵本就在回別墅的路上,突然接到傭人的電話,他加快速度行駛,剛到別墅大門口,就看到祁墨非開着車從他車旁擦身而過。
他感覺很不妙,立刻停好車跑進院子,一擡頭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劇烈咳嗽,跟着大口的鮮血從老爺子的嘴角溢了出來。
“爺爺!”
祁慕塵疾步上前,老爺子已然失去意識,昏迷過去。
……
市中心醫院。
老爺子進了急診室整整一個小時,醫生才從裏面出來。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老爺子的病情突然加重,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祁慕塵聞言用力地握緊在院子裏撿到的那張兩寸照,是祁墨非。
“劉醫生,我爸怎麼會突然吐血?”祁琮嬴上前焦灼追問。
醫生皺了皺眉,“老爺子應該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導致氣血攻心。”他嘆了一聲,“你們儘量別再刺激老爺子,讓他老人家安安穩穩的走完人生最後的路程。”
話聽到這裏,祁慕塵的雙手更加緊握。
祁琮嬴眉心緊斂,“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受了刺激?”
“是祁墨非。”祁慕塵淡淡啓脣,深邃的眼底射出一道寒光。
“祁墨非?”祁琮嬴訝異的轉過頭,“他已經把祁家老宅和整個祁氏集團都拿走了,爲什麼還要這麼對付你爺爺?”
“因爲他認爲爺爺害死了他父母。”
“什麼?”祁琮嬴顯然對這件事一無所知,“你爺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爺爺當然不是那樣的人,但祁墨非始終堅持這麼認爲。”
祁慕塵眉峯一蹙,作出決定。
“我去找他。”
“慕塵,你不能去。”祁琮嬴阻止,滿眼憂慮,“如果他真的這麼認爲,那麼我跟你也可能會是他想要對付的目標。”
祁慕塵當然清楚祁墨非會想要對付他。
就算不因爲祁墨非父母的事遷怒他,祁墨非也會因爲蘇晚璃而找他麻煩。
“我不能讓爺爺受這樣的委屈,我一定要爲爺爺做點什麼。”祁慕塵堅持要去找祁墨非。
但祁琮嬴拉住了他,“你爺爺如果現在會說話,他也一定護阻止你的!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我兒子就這麼去冒險!”
祁慕塵沒有辦法,唯有暫時按兵不動。
他去了老爺子的病房,寂靜無聲的陪伴着。
看着窗外的天色,從明到暗,他的心情卻始終都是黑色的。
他知道,他最愛的女人和他的兒子明天就會跟另外一個男人走了。
他無法去阻止,是因爲已然在心中承諾過,再也不會勉強她做任何事。
只要她真的能夠幸福快樂,他放手了。
但是,要帶走蘇晚璃的人是祁墨非,這令他陷入了強烈的矛盾中。
“晚……”
忽然之間,祁慕塵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遲緩響起。
他擡眸看去,驚喜的發現老爺子居然會說話了!
“晚,晚……”
“爺爺。”祁慕塵急忙過去,握住老爺子冰涼的手,“爺爺,您會說話了?”
祁老爺子定定的看着祁慕塵,微微顫抖的手用力的捏緊祁慕塵的手,“晚,晚……”他不停地重複這一個字。
祁慕塵疑惑了半晌,很快明白過來,“晚璃?”
他從脣間吐出這兩個字,心跟着刺疼了一下。
祁老爺子閉了閉眼,當做是迴應,“晚……”
祁慕塵眼角一澀,握緊老爺子的手,給予溫暖,“爺爺您放心,晚璃現在很好,她以後會很幸福的。”
聽到祁慕塵的回答,老爺子無比艱難的蠕動乾澀發白的嘴脣,“晚……璃……”
儘管有些口齒不清,但“晚璃”兩個字還是清晰的跳入了祁慕塵的耳朵裏。
他嘆息着苦笑了一聲,“爺爺,您當初罵得我沒錯,我有眼無珠,不懂得珍惜晚璃,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祁慕塵擡眸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目光裏深藏起無盡的落寞,“明天晚璃就會帶君君離開景都,沒有我這個混蛋再糾纏她,她一定會過得很開心很自在。”
聽着祁慕塵的話,老爺子無奈的憋着口氣,卻說不出自己想說的話。
祁慕塵在病牀邊守了一夜。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他就開始望着機場的發呆,猜想蘇晚璃和祁瀾君是否已經上了飛機。
心裏那根刺在血肉裏隱隱泛疼,他輕輕撫上蘇晚璃爲他包紮過的傷口處,勾脣笑了笑。
“阿璃。”
阿璃,抱歉我只能向你隱瞞爺爺的病情。
不想再浪費你的時間和人生,只希望你從現在起無憂無慮的快樂着。
大半個小時後,祁琮嬴來接班了。
得知祁老爺子昨晚有說話,祁琮嬴很是高興。
祁慕塵洗漱完,出門去買早餐。
祁琮嬴守在病牀邊,正收拾桌面,突然聽到祁老爺子喃喃開口,“晚……璃……”
祁琮嬴一愣,跟着驚喜的湊過去,“爸!您,您真的會說話了?您說什麼呢?”
“晚璃……”
“晚璃?蘇晚璃?”祁琮嬴不確信的反問,見祁老爺子很用力的眨了眨眼。
老爺子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要出口,“晚……璃,我,要,見……”
祁琮嬴一愣,“您要見蘇晚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