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小傢伙清脆悅耳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蘇晚璃擡眸看向鐵門外。
真的是祁慕塵。
他穿着一身簡單的休閒裝,米白色的上衣爲他平日裏清冷矜貴的俊容平添了幾分溫潤飄逸。
祁慕塵看到蘇晚璃,似乎是有一點意外,但他很快揚起輕淺溫柔笑意,朝着他們母子走來。
蘇晚璃的視線下意識的落在祁慕塵心口的位置。
她想到那天祁慕塵握着她的手用力的往他自己心口一到刺了下去。
那個傷口,應該沒那麼快癒合。
“爸爸。”祁瀾君邁開小短腿奔向祁慕塵。
祁慕塵蹲下身,展開雙臂迎接小傢伙,“君君。”
他擁着溫、軟的小奶包,親暱的在祁瀾君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明天要跟媽媽一起去別的地方生活,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他溫聲細語的叮囑,含笑的長眸裏深藏起無法言說的難捨。
祁瀾君眨巴着澄澈純真的大眼睛望着祁慕塵,“君君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
祁慕塵聞言心頭一痛,可他忍痛一笑,摸了摸祁瀾君的小腦袋,“爸爸有很多事要做,要忙一段時間,等爸爸忙完了,就去找君君好嗎?”
“那爸爸一定要來找君君哦,我和媽媽會一直等着爸爸的。”祁瀾君說着伸出可愛的小手指。
祁慕塵會意,伸出小拇指和祁瀾君拉了鉤。
蘇晚璃在旁默默無聲的看着,溫雅嫺靜的臉上毫無波瀾,但是她的心海卻有一陣起伏。
祁慕塵跟祁瀾君拉完鉤,跟着將手裏的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盒遞過去。
“這是爸爸送給君君的禮物,希望君君會喜歡。”
祁瀾君滿心歡喜的抱到懷裏,“謝謝爸爸。”
“乖。”
“爸爸一定也有話要跟媽媽說吧,君君就不做電燈泡啦。”祁瀾君調皮的說完,小身子一溜煙的朝屋子裏跑去。
祁慕塵和蘇晚璃都沒想祁瀾君可愛的小嘴裏會蹦出這麼成熟的話。
小傢伙一跑開,祁慕塵和蘇晚璃正面與對,兩個人隔着一段小小的距離,卻彷彿隔着一面空氣牆,阻擋了彼此靠近的腳步。
祁慕塵緩緩地站起身,他從來沉穩自如,但不知爲何,這一刻看着站在面前的蘇晚璃,他竟然感到有些侷促。
但想到那天她落水後未醒時的模樣,又見她此時此刻這般面色紅潤光澤,他默默安心的鬆了口氣。
“我,不知道你會在這裏,我是想來給君君送份禮物就走。”沉默了許久,祁慕塵開口,他顯得有些不自然的避開蘇晚璃那雙澄澈動人的美眸,垂眸笑了笑,“不打擾了。”
輕飄飄的話語落下,祁慕塵緩緩轉過身。
只是轉身的剎那,他的眼眶就被風吹紅了。
其實,他還想說,阿璃,今天還能見到你其實真好。
阿璃,你明天就要走了,以後你都不會再見到我這個渣男了。
沒有我再糾纏,你一定會幸福的。
其實還想說,阿璃,對不起……
但這些話終究沒能說出口,他強忍着哽咽入喉,只是眼前的景物都越來越模糊。
蘇晚璃靜默無語的看着祁慕塵漸漸遠去的背影,腦海裏回想起那天他在海岸邊轉身的背影。
也是如同此刻這般單薄寂寥。
不知怎麼,她的心底生出一種無法形容的空缺感,也有什麼話從喉間涌了上來。
她想叫祁慕塵,但剛剛出口一個“祁”字,視線裏跟着出現祁墨非的身影。
她看到祁慕塵和祁墨非擦肩而過,兩個人似乎對視了一眼,但沒有任何的交流。
祁墨非徑直朝她走來,爾雅溫潤的俊臉上攜着春風般的笑意。
而他靠近的高大身軀很快遮擋住了祁慕塵遠去的背影。
“在等我嗎?”祁墨非溫柔笑着,伸手攬過蘇晚璃的肩膀轉身。
蘇晚璃微微淺笑,跟着祁墨非轉身進屋,餘光裏祁慕塵的背影徹底的模糊直到消失。
只是遠處,祁慕塵停下了腳步。
他回眸,看到祁墨非擁着蘇晚璃,成雙的背影映入他視線的瞬間,彷彿千萬螞蟻爬上他的心頭,瘋狂撕咬。
他眼中閃爍的晶瑩,逐漸被吹來的清風消融。
記憶中那些蘇晚璃追逐他,愛慕他的畫面都變成了灰色的沙雕,隨風離散了。
“阿璃,我愛你。”
隔着遙遠的距離,他望着她美好的倩影,吐露真情。
話語落下後,他便含着淚笑着走了。
心底裏爬上來一條帶刺的青藤,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吞沒他的呼吸。
……
慕家。
祁墨非以女婿的身份跟司畫情和慕賢交談,知道這對夫妻對蘇晚璃心存歉疚和不捨,他承諾,以後會盡量帶蘇晚璃和祁瀾君回來見他們,又或者他會直接包機接他們去F國共聚。
蘇晚璃在旁微笑聽着,時不時點頭,但腦海裏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冒出祁慕塵那張臉。
但她很快阻止自己不再去想。
那天在海岸邊,他已然決心離開,連頭都沒回,就沒有必要再和這個男人藕斷絲連了。
既然斷了,那就永遠的斷乾淨了。
沒多久後,祁墨非說有事先離開了慕家。
他獨自一人開車來到祁慕塵的別墅,大門開着,他擡起鳳眸徑直而入,面上再無任何溫潤之色。
有傭人在打掃屋子,突然見有個陌生男人進來,傭人急忙上前阻止詢問,“這位先生,您是……”
祁墨非冷眸輕睨過去,只是一眼,那傭人就嚇得不敢追問,心驚膽戰的走到一旁打電話給祁慕塵。
祁墨非並不在乎,他直走向正在院子裏曬太陽的祁老爺子。
老爺子聽到腳步聲緩緩睜開眼,一看到是祁墨非,他臉色瞬變。
“我的大伯怎麼見到我這幅表情?是不歡迎嗎?”祁墨非靠近過去,語氣幾分興味,帶着笑意的臉龐隱藏着一股暗黑勢力。
老爺子毫不畏懼的瞪大眼和祁墨非對視着,嘴脣費勁的動了動,但始終吐不出一個字。
祁墨非看着老爺子這樣,深不可測的眼底涌上來一抹陰冷笑意。
“當年你爲了一己私慾,策劃害死我的父母,讓我成爲孤兒。”
“那些年裏,你爲了給祁慕塵最好的資源,處處限制我的發展。你還把整個跨國集團交給他,卻把我扔到F國置之不理,你以爲這樣就能折斷我的羽翼,扼殺我的能力嗎?”
他將心中的不滿全都控訴出來,眼神急劇冷了下來。
“祁遠山,你也有今天。”
祁老爺子緊抿着脣瓣,瞪大眼,想掙扎着說些什麼,但終究無濟於事。
祁墨非看着老爺子使勁的模樣,輕慢冷笑。
“我明天就會帶晚璃和你的嫡親曾孫離開景都,再也不會回來,你最器重最疼愛的那個孫子,將會永遠失去他的最愛和兒子,你猜他會不會難受得想死?”
他揚起勝利的笑容,將手伸進口袋裏。
“不過,在此之前,我會先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