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是不是跟我阿姐一個樣。”
“胡說，哪裏一樣了？”
“一樣，說話做事，到穿衣風格，一舉一動，越到後面她們越像，要不是長得不一樣，我都要以爲我有兩個阿姐。”
考官可能是心情真的不好，拿來的酒居然是忘川兩岸最負盛名的“一點深情”。
這個酒，可沒名字這麼小清晰，酒里加了三生石旁飄落的桃花，多了能勾起內心深處情緒的引子，清香好入口，卻一不留神就會喝醉。
周小舟以前喝過這個酒，喝第一口的時候就有了警惕，然後眼睜睜看着考官越喝話越多，大有要對她推心置腹，一訴衷腸的趨勢。
“像阿姐，難道不好？”周小舟特別清醒，但裝得很同步。
“嗯，是好，懂事大方，大氣端莊，秀外慧中，京城哪個不誇，可是……”
可是，但是……前面誇得再好，後面也是否認對嗎。
一如當初。
她做得再好，他也不喜歡，她再努力融入周家，在其他眼裏，甚至在他眼裏，她也只是一個外人。
他甚至在姐姐死後，問過她要不要離開周家。
周小舟懂了，仰頭飲了一杯。
考官長嘆一聲，放下酒杯拿酒壺再倒酒：“可是我不喜歡她這樣，她和阿姐太像了，這讓我感到很彆扭。”
周小舟表示理解：“是不是覺得她東施效顰，試圖取代你阿姐？”
考官倒酒的動作一頓，回道：“我沒這個意思啊。”
周小舟一愣，低下頭去。
考官苦笑道：“我就是不想娶她。”
“嗯。”這個她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有阿姐的遺言在，肯定不會娶。
考官還是苦笑：“誰會想娶自己的阿姐啊。”
周小舟怔了怔，擡頭。
“我是願意娶她的，如果她不像阿姐就好了，我不想看到第二個阿姐。”考官唉了一聲，搖搖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周小舟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顫抖，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選擇默默喝酒。
“她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她喊我一聲二哥，我就想保護她，希望她能幸福。”
幸福？
希望她能得到什麼樣的幸福？
喉嚨太乾了，周小舟的聲音有些嘶啞：“既然不願意，那……後來爲什麼又娶了？”
考官只猶豫了兩秒，便道：“阿姐臨死前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我答應了。”
果然啊。
周小舟不想說話了，還是喝酒吧。
考官也沉默起來，接連三杯後，徹底把快要醉了，變成已經醉了。
“周小舟，我是不是不該答應的？”
考官醉了，趴在桌子上自說自話，盡是些後悔自責之言。
“可那是阿姐的囑託。”
對啊，阿姐的話，要聽。
“我問過的，她不肯走，也不肯嫁給別人。”
所愛之人，都在周家，爲什麼要嫁給別人？
“阿姐走了我才知道阿姐一直是不開心的……”
太遲了。
“爲什麼要繼續阿姐的路……傻不傻……”
哪裏傻？
“不娶就好了……是我的錯……我的錯……”
不，怎麼可能是你的錯！
錯的是我，是那些該死的惡鬼！
“二哥。”
等考官徹底沒了聲音，周小舟這才輕聲喚了一聲。
考官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人沒醒，但覆眼的紅綢突然潮溼暈開，血淚從紅綢下突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