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色的燭火跳動着,她眉眼看着更增添一抹魅色。</p>
她本就生的美,如今妝容瀲灩,她的手輕輕撫上他這張雋秀的臉:“夫君,能告訴我此刻你是誰嗎?”</p>
他道:“祁許。”</p>
譚桑笑了笑,沒有反駁他,握住他的手。</p>
把那金子做的耳釘放進他的手心裏。</p>
“當初離開了,是不得已,到後來傷了你,也不過是爲了做做樣子。我從沒喜歡過翟耀,那些也只是誤會。</p>
此後,你所成長的地方,所走過的路,我都去過一遍。”</p>
他啞聲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p>
知道他是塞繆爾的。</p>
譚桑捧起他的臉,看着他的眼睛,眼裏含着笑意:“塞繆爾,不是會一見鍾情的人。”</p>
他啊!是個執念至死的瘋子,也是世上最敏感的小可憐。</p>
塞繆爾無從辯駁,喉結滾了滾,到底沒說出口。</p>
那時,</p>
他曾爲每一個人留下退路,唯獨自己。</p>
可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日能回來,他以爲自己魂飛魄散,世間沒了他,是對她最好的結局。</p>
這樣沒了愧疚,她或許能和翟耀過得很好。</p>
可他到底是命大的,來了人間。</p>
他本來打算這一生在這裏平凡地活着,不去尋她,不打聽她的任何消息。</p>
直到那一日他看見樹上的譚桑,再也邁不動步子。</p>
他太想她了。</p>
所以他自私又貪婪的讓譚桑從樹上掉了下來。</p>
掉進他的懷裏。</p>
再看她一眼,再抱抱她,都是好的。</p>
而現在的一切,是他永生永世都從來不敢想的畫面。</p>
他極力假裝着自己是一個乾淨的少年,妄圖這樣就能讓他忘記自己當初的殘暴。</p>
他不敢戳穿此刻的美好。</p>
塞繆爾想了很多,最後只是艱澀地問:“我……讓你失望了嗎?”</p>
譚桑進入地獄無數年,心底是冷的,將鮮血都是冷的。</p>
如今她才知道,一旦喜歡一個人,到後來,某一天可以這樣心疼一個人。</p>
他一度以爲他活着,會讓她失望。</p>
她搖搖頭,輕輕環住他,眼眶裏也泛起淚水:“怎麼會失望呢?”</p>
她頓了頓,聲音很輕很輕。</p>
“你是我喜歡的人啊……”</p>
他低着眸,死死掩蓋眸中情緒。</p>
那是他這輩子聽過最溫柔的話。</p>
我喜歡的人……</p>
隨後,他聽見當年他期盼着的與他沉淪的神女,聲音如三月春風般溫柔:“歡迎回家,夫君。”</p>
不是蒼白無力的喜歡他,或者是愛他。</p>
而是……回家啊!</p>
是他們的家……</p>
燭火倒映出他的剪影,他驟然溼了眼眶。</p>
爲了等這一句話,他孤獨待在那灼熱的無間地獄裏,忍受三年骨肉被吞噬又重新長出的痛。</p>
他走過人間,可只有他一人的悽清。</p>
在後來他在幾乎魂飛魄散的境況下,忍住殘魂的四分五裂的疼,慢慢凝聚魂魄。</p>
他愛一個人,何至於苦澀到如此境地呢?</p>
他以爲此生他就算等的再久,他也等不到那個救下他的神女回來。</p>
可是,</p>
不知何時,他的神女回眸,原來,他喜歡的神女,眼中早就有了他的影子。</p>
他這一生,年少時受盡冷眼和欺凌。</p>
被人欺騙,被人欺負。</p>
待到他做國王時,又見慣了別人恐懼厭惡的眼神。</p>
他以爲,他這輩子,他會永遠的受所有人討厭。</p>
可到底歲月和天道對他還是慷慨而溫柔的,他當年的犧牲,受到的困苦,都回饋於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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