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岑書璟？”楊美珊抓緊馬桶蓋，後背貼近了抽水機，生怕和岑書璟距離太近會有生命危險。
岑書璟靠在門上，倒是沒有要衝過去再掐她脖子的意思。
“你覺得我像嗎？”岑書璟問。
楊美珊在心底給出了否認的答案，岑書璟是個毀了容的醜八怪，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都和岑書璟沒有半毛錢關係。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把眼前的女人當做岑書璟呢？
可是……那天她明明親耳聽到周少叫眼前這個女人“岑書璟”。
剛剛在展廳裏，嚴嵐老夫人也叫她小璟。
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你到底是誰？”楊美珊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恐慌。
“我是岑書璟啊，只不過……”岑書璟故意停頓片刻，等楊美珊頭腦風暴了一小會兒，才接着說，“只不過我不是你害死的那個岑書璟。”
楊美珊怕歸怕，理智尚且還在，聽到岑書璟這麼說，立馬搖頭否認：“你胡說……岑、岑書璟不是我害死的！”
“她都給我託夢了。她說，就是你們母女倆害死了她。”
“託……夢？”
“是啊，就因爲我的名字和她一樣，她就每天都給我託夢。還說自己死的很慘，希望我把身體借給她。她還說，她要讓那些害過她的人，一個個血債血償。”岑書璟說話的音調不高，卻吐字清晰，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砸在楊美珊的耳膜上。
“我也很怕……”岑書璟突然彎腰，抓住楊美珊的手臂說，“她的怨念太強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住她。她時不時地就會鑽進我的身體裏，操控着我。”
岑書璟抓着楊美珊的手臂越收越緊，“要不你救救我吧？”
楊美珊被岑書璟捏得生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放開我！”
“我沒有抓你啊！”岑書璟搖搖頭，瞪大眼睛，表情看起來比楊美珊還要驚恐，“不是我抓你的，我根本就沒動。”
楊美珊後背僵直，她猛的站起身想要甩開岑書璟，卻不料對方突然擡起手，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
“你、你要幹嗎？你放手！放開我！！”楊美珊抓住岑書璟的手腕，拼了命想要推開她。頭髮上的那隻手卻越攥越緊，最後索性用力一扯，將她的頭按進了馬桶裏。
馬桶很乾淨，水裏面還有檸檬的清香。可是再怎麼幹淨的馬桶在楊美珊心裏也是用來排泄的地方，一想到自己的頭埋在什麼地方，她就噁心得直反胃。
奈何身後那隻手卻使勁按着不打算鬆開。
“唔……”髒水從鼻子、耳朵裏灌進去，周圍除了水花翻騰的聲音，她啥也聽不見。
身後那個還算溫和的聲音在她拼命掙脫出水面時，突然又冷淡的響起，“去死吧！”
這聲音和死去的岑書璟一模一樣，楊美珊是不會認錯的。
“救……”她雙手撐着馬桶邊沿，好不容易發出一個音節，一句“救命”還沒說完整，腦袋又被身後那隻冰冷的手按進水裏。
恐懼瞬間席捲楊美珊的全身，她覺得自己真的有可能死在這裏。
她現在怕的不再是岑書璟，而是死亡本身。
她不敢想象自己一頭栽在馬桶裏，然後屍體被人發現的畫面。
可是身後那個女人擁有她反抗不了的力量。
拼命掙扎的楊美珊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讓岑書璟生出了一些真正想要將她碾死的衝動，直到……門外突然傳來周胤禮低沉的聲音。
“岑書璟，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岑書璟抓着楊美珊頭髮的手倏地一頓，被仇恨侵蝕的理智稍稍回籠。
周胤禮怎麼會知道自己在裏面？
身下的腦袋努力掙扎了幾下，突然失去動作。
岑書璟慌亂地鬆開手，楊美珊立刻一頭栽進了馬桶，像死了一樣。
“楊美珊？”她輕喚了一聲。
楊美珊的腦袋掛在馬桶邊，和死魚沒什麼區別。
岑書璟皺着眉，一時之間心情複雜。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覺得快意，覺得楊美珊死得其所。
她沒有一丁點兒後悔。
“岑書璟？”周胤禮的聲音把她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
她伸出手在楊美珊的頸動脈上探了一下，後者猛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又嚇暈了過去。
原來沒死啊……
岑書璟拿出手機，拍下楊美珊狼狽的模樣，轉身拉開隔間小門。
她擠了一泵洗手液，認認真真的清洗着雙手，連指縫都沒放過，就像沾染了什麼噁心的髒東西一樣。
周胤禮就站在門外，靠着牆壁，指尖夾着一支菸。
煙燃燒了大半，看得出來在這裏等了好一會兒。
意外的是他身邊沒有保鏢，只有他獨自一人。
他換上了阿萊設計的西服三件套，闊挺的白襯衣外面搭着一件黑色馬甲，一雙大長腿被質感上乘的西褲包裹得一絲不苟。
也許是嫌外套礙事，他脫下來搭在了手臂上。
岑書璟看着他的手腕，突出的腕骨充滿荷爾蒙，襯得夾在指尖的煙都漂亮了不少。
注意到岑書璟一直盯着自己的煙，周胤禮誤會了：“抽嗎？”
岑書璟下意識點點頭，直到周胤禮把一支未點燃的煙遞到她眼前，她才恍惚回過神來，自己壓根就不會抽菸。
“怎麼了？”周胤禮問。
岑書璟搖搖頭，把煙接過來，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借個火唄？”
說完，她把煙叼在嘴裏，等着周胤禮掏打火機。
周胤禮也把煙叼進嘴裏，在兜裏摸了摸纔想起這是自己剛換的西服，根本就沒放打火機。
他對着岑書璟招招手。
岑書璟一臉迷茫地看着他，剛想問他是不是沒帶打火機，對方就突然伸手壓住她的後頸。
溫熱的掌心熨帖地壓在她敏感的脖子上，讓岑書璟突然失去了開口的能力。
她睜着一雙貓兒似的明亮雙眸，一瞬不眨地望着他。只見他突然附身，將嘴裏叼着的那隻燃了大半的煙對準她口中的香菸。
他在用他的香菸給自己點火，可是這個動作……卻比接吻還要曖昧。
忽明忽滅的火星子在空氣裏溫柔過渡，岑書璟卻好像聽見了煙花綻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