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榜首,風弈自然是頭一個上前,給諸位學子打頭陣,慕容決見他今日容光煥發,想來應當早有準備,忍不住微微頷首,心中對他十分滿意,遂緩緩開口,問道:“第一題,黃河水患,當如何治理?”
這一題風弈曾經在古書上見到過,因此並無半分畏懼,對答如流,周遭學子們見了,自然十分震驚,同時也驚訝於,皇上竟然會提這樣困難的問題,看樣子這一回殿試困難異常。
風弈的回答,讓慕容決十分滿意,想來若是在朝中多年的老臣,也不一定能有如此回答,他這樣的黃口小兒,能有如此見解,實在難得。
周遭幾個老臣見狀,也不免爲之感慨,要知道,黃河水患歷年來都是令人頭疼的問題,風弈的回答雖說有紕漏,但對於他這般年紀的人來說,已經十分不錯。
“甚好,第二道問題,如今朝中人手空缺,應當如何解決?”
若說從前那個問題是爲了考驗風弈的知識儲備,這個問題便是要風弈結合實際,但這問題難就難在,風弈並非朝中大臣,對於朝中之事,並不熟悉,若是有一句說錯,只怕遭人恥笑,但若是說的一字不錯,只怕會有人說他與前朝勾結。
因而這個問題作答最重要的技巧便是,不得太過真切,也不能太過虛假。
風弈細細思忖了片刻,娓娓道來:“小人以爲,朝中職位多有空缺,不如南水北調,以朝中細枝末節無關緊要之差使中,擇優者調任填補,若辦事有紕漏,只管調走便是。”
風弈這番回答,朝中大臣聽來自然是覺得可笑的,畢竟朝堂之中各司其職,沒有什麼職位是不重要,可以空懸的,不過細細想來,倒也不錯,既恰逢科舉,將那些有經驗者升遷,調這些新人去做那些微末工作,也好歷練一番,總比讓人直接走馬上任,連能否勝任也不知道的好。
因此,衆人聽他此言,先是發笑,後又是深思,可見風弈此答,如何巧妙。
慕容決聽了這話,也忍不住微微點頭,後頭那些學子們,也多爲之驚歎,想來今年狀元,應是風弈的了。
“第三個問題,如今,兩國之間關係崩裂,往後應當如何?”
慕容決這問題一出,不論朝臣還是學子,都不免倒吸一口涼氣,這問題可不好回答,若是有一句出錯,便是殺頭大罪,慕容決如此刁難風弈,衆人都不曾想明白,可看着風弈臉上那穩操勝券的神情,衆人便心中有數了。
“如今,兩國之間關係崩裂,是他先毀約在先,但如今,他國內局勢動盪,掌權之人更替迅速,想來也不能全然怨他們,還是等他國國內局勢穩定,再做定奪,若是他國局勢穩定後,仍舊打算與我朝結怨,那咱們便可出征,若兩國打算和好,咱們也可體現天朝氣度。”
“黃口小兒滿嘴胡言,什麼局勢動盪不動盪?左右不過是他們的藉口罷了,他們竟然毀約在先,咱們便沒必要再忍,直接出徵便是,如今之所以放過他們,也不過是不想趁人之危罷了,若是哪一日他國內局勢穩定了,我朝必然與他有一戰!”
葉騰聽他這話,本以爲是抓住了什麼把柄,朝着一旁的一個老臣,使了個眼色,那人立馬接住風弈的話,厲聲斥責,幾個知根知底的大臣,自然也跟着附和。
可不論他們如何鬧騰,慕容決心中還是有數的,風弈這話說的,並沒有半分錯誤,不過是他們硬要挑刺,衆人也並非沒有耳朵,分辨不出黑白,聽他們這般鬧騰,慕容決只是冷哼一聲,並未多言。
“大人,不過是答題罷了,何須如此上綱上線呢?今日這位考生的題已經答完了,且先退下吧,下一位。”
拓跋虎見狀,忙爲風弈出言開脫,風弈答完題,便匆匆退出了金鑾殿。
殿試大考直至傍晚時分方纔結束,當最後一個學子答完題後,衆朝臣與慕容決都已經疲憊無比,但還有最後一件事不曾做完。
“諸位大人今日也聽到了,還望諸位爲各位學子的回答做個分數,也好選出今年殿試的魁首。”
平安如是道。
“臣遵旨!”
衆人應下,便盡數離去。
慕容決忙活這麼一日,也累得不行,回了寢殿。
方纔入內,卻嗅到一股濃香,這味道倒也熟悉,似是從前常聞的。
“什麼味道,這般香醇?”
慕容決如此發問。
平安也十分疑惑,便拉着一旁的小廝細細詢問一番,這才嚮慕容決道:“回皇上,是皇妃娘娘送來的玉米排骨湯,說是皇上忙碌一天,怕您餓着,便親手做了送來。”
慕容決見狀,自是十分欣慰,但想着前兩日見葉挽螢與那秋家的拉拉扯扯,總是惱火異常,索性賭氣道:“不喝,拿去倒了吧!”
平安豈能不知主子心思,但既是主子的意思,他也不可違抗,便叫人端着那湯下去,正要倒掉,卻又被慕容決喊住。
“罷了,放着吧,朕會喝的。”
“奴才遵旨!”
平安樂顛顛的將那湯羹留下,隨後伺候着他更衣,喚了御前伺候的宮女上前,爲他按捏着肩膀。
不多時,高其軒與拓跋虎二人求見,慕容決只得匆忙換了衣裳,來到御書房內。
“皇上,今日殿選,臣等特來請示。”
“請示什麼?”
慕容決有些不解。
他們二人閱歷匪淺,又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們有什麼可請示的?
“皇上,今日殿選拔得頭籌者,當是風弈,但臣等擔憂,會有人對他下手,且我等已經聽聞,說有些人已經做好打算,刻意給風弈低分……”
高其軒一早兒打探好了消息,卻不知如何拿主意,便乾脆跟着拓跋虎一道,入宮請示慕容決。
慕容決聞言,不免臉色一沉,想來如今前朝妖魔鬼怪衆多,竟連科舉之事也要插手,什麼時候學子如何,都需要看他們的臉色?
“哼,那又如何?衆人並非目盲,分辨得出誰好誰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