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衆人仔細瞧着躺在地上的許家少爺,面色脣色皆慘白如紙,癡癡地笑着,口水不自覺的從嘴角流出,口中還不停的唸叨着:“小鹿,小鹿……嘿嘿!”
這副模樣,叫人怎麼瞧着怎麼覺得像是中了邪,可許家少爺也算是嬌生慣養的,怎會無端中邪了呢?
“許老爺,你家少爺這是怎麼了?您又爲何帶他前來擾亂公堂秩序?”
巡撫向來是鐵面無私,即便見了許家少爺如此,也沒有半點憐憫之情,更何況,他也是親眼瞧見了這許家少爺清醒時是如何禽獸的,今日見他如此,自然只覺得他是活該。
“巫師,您說罷。”
隨着許世隆一聲令下,那巫師朝着衆人施禮,指着躺在地上的許家少爺,道:“少爺這是被人下了蠱,因此纔會變成這幅模樣,更要命的是,下蠱之人所下的,乃是最毒的情咒,愛而不得,則將日漸愚笨,直至失去理智。”
即便巫師這麼說,衆人還是不明其意,尤其是小鹿,分明這件事中她纔是受害者,叫巫師這麼一說,反倒將她說成了那要陷害許家的。
“巫師這話什麼意思?莫不是想說,許少爺成了這樣都是我害的麼?我憑什麼要陷害他,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何必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誠如小鹿所言,按照常理來說的確不該如此,可許家既然想爲了自己脫罪,便什麼謊都可以說,顧不上所謂常理。
“你當然沒理由,但白家的有,白家與我許家爭奪皇商之位已久,如今正值最關鍵的時候,若是這時候我們家出了什麼茬子,壞了名聲,對白家來說,可是一樁好事!”
慕容決是從來不信所謂巫師的,因而即便許世隆說的振振有詞,他也不會相信分毫。
“是麼?可前兩日本官尚且看見你兒子欺負鹿氏,這又作何解釋?”
巡撫正義凌然,哪管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只顧處理案子。
許世隆也不是省油的燈,商者,奸也,自來時,他就已經想好了如何對答,此時迴應起來也算是從容不迫:“巡撫大人明鑑,我這孩子雖說混賬,也不至於道當街欺負女子的地步,想來,這便是蠱咒驅使!”
“老爺所言極是,正是如此,情咒發作之初,先是性子暴戾,之後難以控制,最終便是癡呆。”
兩人如此一唱一和,將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若今日來的,是那些無知小民,恐怕真叫他們唬住了。
“這許世隆也真是捨得對自己的兒子下手,喂藥讓他癡呆。”
風弈站在一旁看着如此亂象,忍不住輕蔑一笑,與身旁的若兒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兒有些不明其意。
自入了國子監後,風弈博覽羣書,無論什麼類型,皆有所涉獵,今日許家少爺如此症狀,正是用藥導致,短時間內想造成如此情形,應當是用量不少,不死已是大幸。
“這位少爺看樣子並不受寵呢。”
“我先前調查過,這位許家少爺,乃是庶出,最爲不得寵的,今日許世隆也算是棄卒保車了。”
高其軒也不曾想到,許世隆爲了一個皇商的職務,對自己的兒子都能下此毒手。
可巡撫也不是傻子,也不是不知道巫醫多爲江湖騙子,聽着他們這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配合,更是覺得被人羞辱,猛地一拍桌子,斥責道:“許世隆,我念你在十里八鄉頗有名聲,因此不對你放狠話,只是,你可千萬別拿本官當傻子,今日所言,本官一概不信!”
“是麼?巡撫大人,那在下可要好好與您辯一辯了。”
說着,許世隆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來,交給一旁的衙役,叫他拿去交給了巡撫。
巡撫將信封拆開,細細一看落款竟然是兵部尚書,不免有些驚訝,眉頭一皺,道:“你這是拿兵部尚書出來威脅本官?”
許世隆的父親跟當今兵部尚書乃是同鄉,當是許世隆的父親初初發家,兵部尚書卻只是一個小卒,餓的不行的時候,是許世隆他爹救濟了幾個月的糧食,因此,兵部尚書與他爹成了拜把子兄弟。
如今兵部尚書與他們家相輔相成,關係十分和睦。
眼下慕容決知道了許家背後的勢力是誰,也就能亮出自己的身份了,因此,他將扇子收起了,朗聲大笑,道:“你背後這個人與我可是熟人。”
“小子,你可不要胡言亂語,與兵部尚書的關係,可不是隨便能攀上的!”
縣令見他如此囂張,忙出聲指責。
“是麼?那看來是兵部尚書不敢與我攀親帶故吧。”
說着,慕容決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腰牌亮了出來,縣令也許不認識,但巡撫是認識的,連忙起身朝他叩拜。
“微臣參見皇上!”
聽說此人竟是皇上,縣令嚇得當即跪下連連叩首求饒:“皇上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臺上,皇上饒命!”
“若非朕今日微服私訪,還真不知道京城之中有人的手能管到洛陽城,來。”
今日之事看似不大,實則事關皇商之爭,士農工商之中商人雖在末位,但皇商一職,卻是個例外,能擔任皇商之人,一定是有經商頭腦,家底殷實,名聲斐然的,享受的待遇也同官僚類似。
別的不說,光是女兒可入宮選秀這一條,就已經令人垂涎三尺,更何況,皇商家族想要將兒子送入仕途也十分容易。
兵部尚書一職,乃是除了大將軍之外掌管將士操練的要職,若他與皇商世家勾結,其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如此,今天這案子就讓朕來判。”
說着,他走到小鹿面前,將她攙扶起身。
“楚氏拐賣女子,殺鹿氏一家,罪無可赦,判斬首示衆,許世隆與朝廷命官勾結,判流刑,洛陽縣令革職查辦!”
“皇上英明!”
幾個惡人聞言,自知無法翻身,皆當場愣住,小鹿與巡撫等人更是心悅誠服。
衙役們得了皇上命令,自然不敢耽擱,拖着楚氏、許世隆、縣令等人下去了。
“還有一事,朕還沒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