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回頭回來，眼底再次泛起一層霧霾。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對上了江暮曦的眸子，淡淡道：“就不會出事兒。”
“出了什麼事兒？”
“朝歌開車外出那年，到底還是個孩子，加之他是得知了爸爸媽媽遇難的消息後着急開車出去的，所以在路上，發生了車禍，當年那輛車開回來的時候，車上滿是鮮血。”
“車禍？！”
江暮曦的聲音開始顫抖！
竟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
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一切都對得上了，竟然真的是寒朝歌。
雖然江暮曦的內心深處，非常希望不可能是寒朝歌的，但是很多時候，往往事實就是這樣的刺目灼心。
當然也包括，他也殺了臧誠武來滅口！
寒朝歌啊寒朝歌！
江暮曦瞬間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像極了一個惡魔！
不管當年到底是什麼情況，未成年無證駕駛就是不對的，而且還發生了慘重的車禍，還死了人的！
是一條人命啊！
他寒朝歌的爸爸媽媽飛機失事應該傷悲，但是憑什麼要拉上她江暮曦的媽媽去陪葬呢？
江暮曦想，自己的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
爲什麼老天爺會這麼不公平，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不公平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江暮曦不想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更加不想去聽。
因爲她覺得，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一切基本上都能蓋棺定論了。
沒什麼好說的了。
至少，應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猜測，是沒錯的了。
雖然這些猜測其實江暮曦的內心深處，非常不想去承認。
但是現在的情況，好像江暮曦不承認，也不行了。
江暮曦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她，竟然驚得渾身顫抖起來。
老爺子還沉浸在傷悲中，並未看到江暮曦的表情變化。
他繼續說：“是啊，車禍，當初都沒有人注意到車禍的發生，都在忙着料理他爸媽的後事，他也一直都跟在現場，回到家中之後，管家才發現車上的血跡。”
“到了晚上，朝歌就高燒不止，噩夢中他一會兒喊爸爸媽媽，一會兒喊着剎車剎車，一直都再說對不起。”
“其實當年得病，是因爲他爸媽的去世，但也是因爲他以爲，他以爲他開車撞死了人，這樣的打擊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聽着這些，江暮曦臉色煞白，骨血倒流！
十二歲的孩子不能接受，但她的媽媽，就這麼白白去世了嗎？
“那後來呢？寒朝歌到底撞死了人沒有？人家的家人發現沒有？就沒人來討個說法？”這句話，江暮曦的聲音冰冷。
說罷，她對上老爺子的眼睛，眼底都是涼薄的仇恨複雜。
老爺子再次長嘆氣：“當時其實我們也以爲，他這孩子闖了大禍，就趕緊回去調取了監控錄像，想要看看到底撞了誰。”
“其實當時看着車上的血跡，是挺嚴重的，前車頭的血很多，擋風玻璃上也有斑斑血跡，所以我們一直以爲，被撞的人非死即傷。”
江暮曦冷笑：“可不是非死即傷。”
媽媽都喪命了，不就是非死即傷的麼？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但是沒想到，當時監控調取出來之後才發現，根本就沒有撞到人，而是撞了一隻阿拉斯加犬。”
“狗狗當時就斃命了，所以血流了很多，而朝歌那時候着急見爸媽最後一面，加之還是個孩子，出了車禍就怕了慌了，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也敢下車，更沒敢看清到底怎麼回事。”
江暮曦聽着寒老爺子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
當初車禍撞死的，竟然不是媽媽？而是，而是一條狗？
那不可能啊？
如果不是媽媽的話，臧誠武的話又怎麼解釋呢？臧誠武的被殺，又怎麼解釋呢？
江暮曦不敢相信，她滿頭霧水看着老爺子。
老爺子卻非常堅定的點點頭：“當年車禍撞死的，的確是狗，後來我們也找到了狗狗的主人，並且完成了賠償。”
江暮曦還是不信：“既然撞死了狗，那直接告訴寒朝歌不就行了，爲什麼還會因爲這件事而刺激到他發了病呢？”
老爺子繼續解釋：“得知被撞死的是狗狗的時候，朝歌已經昏迷好幾天了，而且高燒不退。迷迷糊糊中，他一直被燒着說胡話，等到燒退了，又是好幾天的昏睡，醒來後他就得了罕見的失眠症。”
“除了失眠症，朝歌還失去了車禍的記憶，醫生說，可能是年少的孩子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壓力，他承受不了，所以大腦機制出於自我保護，就選擇性的忘記車禍的片段。”
“那個時候我們在想，朝歌就是因爲承受不了這些才得病的，既然他已經忘掉了車禍的事情，而且我們也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就沒必要帶他去回憶了，所以也就沒提過。”
“但是這些年我一直在想，那場車禍，到底是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單獨去看的話，或許是無關緊要的，但是放在一系列的打擊中，對於一個12歲的孩子來說，變成了不能承受的奔潰。”
說着，老爺子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他緩了好久，才從過往的傷悲中走出來：“暮暮呀，朝歌這一路走來，真的非常不容易，爺爺還是那句話，你們兩個人呀，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都要好好談，千萬不要吵架。”
“不管什麼事兒，你只要記住，只要你不離開朝歌，只要你是一心一意跟朝歌在一起過日子的，那爺爺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看着滿臉震驚的江暮曦，老爺子並不覺得是有什麼異常，他至少單純的覺，江暮曦之所以震驚是因爲心疼寒朝歌。
其實怎麼說，心疼寒朝歌嗎？這件事江暮曦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她聽完這些的時候，真的呆住了，內心複雜波濤洶涌，不知道應該怎麼表述心情。
雖然，她並不相信車禍死了的，是狗狗。
十幾秒鐘的沉默，江暮曦才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她問道：“那爺爺，當年的飛機失事，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