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曦微微詫異：“寒朝歌來過？”
“是啊，說是找什麼東西，看那樣子很着急，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老爺子如實說着。
話剛剛說到這裏，老爺子就自嘲的冷笑一下：“朝歌這孩子呀，這都多少年沒回老宅找東西了，突然回來找，還讓我挺驚訝的。”
“所以他走後呀，我還專門去樓上看了一眼，發現抽屜被打開了，抽屜裏之前得病的確診單被拿走了，別的我沒發現什麼少了。”
江暮曦還是好奇：“什麼確診單？”
“就是當年……”
說到這裏，老爺子的眼眶竟然紅潤了，往事心酸，一點點涌上心頭，喪子之痛，跌宕起伏的人生，讓這個花甲之年的老人心頭充滿了感嘆，
“那時候朝歌還小，我想想大約是多久之前，差不多……嗯，差不多十五年前吧，十五年前，我們家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說着，老爺子的聲音也開始哽咽：“朝歌的爸爸媽媽乘坐私人飛機出差，但在返程的路上，飛機失事，兩人同時喪命。”
“當年出事兒之後，朝歌曾去過事發現場，看到了當時慘烈的情況，從那之後啊，朝歌受到刺激，就一病不起，高燒不退，後來慢慢地，轉化爲嚴重的失眠症。”
“朝歌的這個失眠症你肯定也非常瞭解，他的病不同於別人，他不僅僅是失眠，而且還嗜睡，幾天幾夜不能醒過來。”
“醫生告訴我，這個病極其罕見，全世界也沒幾例，治好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而且有極大的可能性隨着年齡的增長，就越失眠時間越久，越嗜睡也越久，直到，睡着後再也不能醒過來……”
“當年我真的怕極了，怕我這個白髮人不但送走了兒子和兒媳婦兒，還要送走我的孫子。”
“所以這些年啊，我一直都在尋找能治療朝歌這個病的方法，中醫西醫，國內國外，甚至各種偏方妙計，甚至鬼神傳說，我都試過，就是爲了有一線希望，能留下朝歌的命呀。”
老爺子說着，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緊緊抓住了江暮曦的手，語重心長，老爺子眼底都是欣慰：“幸好啊，老天爺還是待我們不薄的，終於我們遇到了你，遇到了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你。”
“自從朝歌和你結婚後，他的病情肉眼可見的好轉，現在也基本上痊癒了。”
“暮暮，現在都說要相信科學，還說不要去相信鬼神之力，但是很多事兒，的確是科學都解釋不了的，時也運也命也，說不定和你在一起攜手一生，就是朝歌的命。”
“而且朝歌的命裏，不能沒有你呀，你就是他的福星，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們寒家的救命恩人。”
老爺子說到這裏，頓了頓，繼而換了口吻繼續：“今天呢，爺爺之所以說這麼多，就是爲了告訴你一件事兒，暮暮，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因爲什麼原因，朝歌只要敢跟你吵架，你就回來告訴爺爺，爺爺會給你做主的。”
“如果朝歌敢讓你受委屈，爺爺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江暮曦聽完這些，心裏感慨萬千。
原來爺爺說了這麼多，是真的以爲江暮曦和寒朝歌夫妻間因爲什麼事情摩擦吵架了。
爺爺是和善的，至少對她江暮曦仁至義盡，至少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人，當成了最愛的孫媳婦兒。
身爲女人，說不敢動當然是假的。
但，她和寒朝歌之間，又怎麼是簡單的摩擦吵架呢？
她苦笑，如果爺爺知道是殺母之仇，他還會站在她這邊嗎？
不過剛剛爺爺剛剛的話裏，提到了寒朝歌得病是十二歲那年，爸媽去世也是十二歲那年……
那，這些事情和江暮曦媽媽與外公的去世，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呢？
江暮曦不再遲疑，直接插入主題詢問內心的疑惑：“寒朝歌當年，是因爲爸媽飛機失事才被刺激到得病的嗎？”
“是啊，當年飛機失事發生的太突然，我們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我也差點因爲血壓飆升而住進醫院，朝歌的奶奶更是直接嚇暈過去。”
“家裏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亂作一團，誰也沒精力去顧及朝歌，那個臭小子竟然偷偷開着一輛車衝去了案發現場，誰也沒能想到，一個十二歲的臭小子竟然敢駕車外出！後來我們知道後啊，真的是嚇出一身冷汗。”
“再後來……”
“等一下。”江暮曦聽聞駕車外出，瞬間警惕起來。
寒老爺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問道：“怎麼了？”
“您是說，當年，因爲爸媽的飛機失事，寒朝歌才私自偷着車子開出去的？”
江暮曦的心中感慨萬千。
竟然是因爲，寒朝歌的爸媽飛機失事在前，然後才駕車外出再後。
那，那不就是證明着，當年寒朝歌駕車裝死媽媽之後，外公的去世不可能跟寒朝歌的爸媽有關的。
既然跟他爸媽沒有任何關係，那，剛剛痛失了兒子兒媳，想要保全孫子的老爺子，豈不是有更大的嫌疑了？
江暮曦滿臉審視的看着寒老爺子。
平心而論，其實江暮曦是不希望這件事跟老爺子有關係的，但好像事實面前，很多事情江暮曦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改變那些刺目的現實。
“是啊。”老爺子並不知道江暮曦這樣問的原因，自然也不知道江暮曦的心裏都在想什麼。
提及這次私自駕車外出，也是老爺子心中永遠的疼。
“唉。”老爺子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怎麼了？”
老爺子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遠方。
江暮曦不再能看到老爺子的臉，但卻能從他銀白的髮梢發現這個老男人的落寞和愧疚。
“當年，家裏亂作一團，我們竟然誰也沒有發現朝歌跑出去了。”
“朝歌這孩子呀，有勇有謀，你別看他當年才十二歲，但是一輛汽車都能讓他給啓動起來開出去。”
“當然我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鼓勵他這樣做，其實我也後悔，當年，他如果不偷開車出去的話，也就不會……”
話說到一半，老爺子哽咽住。
江暮曦聽到這裏，血脈膨張，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情緒的翻滾，她疾步上前，緊緊抓住老爺子的衣袖：“就不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