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珏不肯回去,便跟着納蘭楚一起和玉蘭玉珠散步。
既然成了一家人,玉蘭和玉珠便敞開胸懷迎接“妯娌”,爲納蘭楚和小珏講一些從前的事,只不過挑的都是日常瑣事,包括主子們的性格、主子們的喜好等等,決口不提南趙國的往事。
很快,到了中午。
東方洌歸來,身後跟着一大批簇擁的人。
有隨行的宮女太監,也有官員。
東方洌可以說將時間壓縮到了極致,因爲中午要回永華宮監督葉琉璃按時按量用午膳、晚上還要回來陪葉琉璃外加看着葉琉璃按時睡覺,所以白天真正辦公的時間很少。
爲了節省時間,就連來回的路上都有一些官員跟隨,走一路也口頭辦了一路的公。
永華宮一旁專門設置了供官員們用午膳休息之處,換句話說,衆人到了永華宮門前就算是分道揚鑣,東方洌回永華宮喫飯,官員們也去一旁的房間喫飯休息,只等東方洌喫完飯再次啓程,衆人也急急忙忙跟隨,繼續在路上排隊等待答覆。
見東方洌回來,玉蘭等人立刻恭敬站在院門口等候。
“奴婢/奴才見過長歌大人。”衆人齊齊問安。
東方洌進入宮院,“碩珍呢?”
玉蘭快步跟了上來,在旁恭敬回話,“回長歌大人,上午奴婢們陪主子聊了會,隨後主子便睡了,要不要將主子喚醒?”
“喚醒,午膳必須及時喫。”東方洌道。
“是。”玉蘭對玉珠使了個眼色,玉珠立刻快步進入臥室。
“上午陪碩珍聊天?她心情怎樣?”東方洌又問。
“回長歌大人,主子心情大好,有件事卻要稟告。”
說話期間,已入了正廳,有兩名宮女端着上好楠木木託上前,木託中間是個圓洞,一隻純金盆子放在圓洞中。
東方洌洗了洗手,宮女遞上巾子。
洗完手後,衆宮女便端着一應用具退了下去。
“何事?”東方洌問。
“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主子問到小珏的家裏情況,小珏說家中還有一名患了怪病的弟弟,主子爲小珏父母忠貞愛情所打動,便讓下令將小珏家人接入宮中,主子帶太醫們爲小珏的弟弟診病。”
“什麼?”還未等玉蘭的話音落地,東方洌冷冷道,“怪病?”
玉蘭將白日裏發生之事一一描述出來,東方洌氣得咬牙切齒。
拳頭捏得咯嘣作響,握緊了隨後緩緩張開,“小珏的家人到了嗎?”
“回長歌大人,還沒到。”玉蘭也感受到東方洌的怒意,心情忐忑。
“立刻傳令下去,讓貂蟬攔截小珏的家人,找個偏殿的地方安置了,先讓納蘭楚去診病,確定其病症不會傳染再帶入宮中,不得有誤。還有,告訴納蘭楚,此事必須安排妥善,絕不能有絲毫閃失。”
玉蘭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瞬間臉色蒼白,“是,奴婢這就去辦。”
“快去。”東方洌的臉色依舊不好。
正在這時,隱約聽見門外響起某人的聲音,“心肝兒你回來?心肝兒人家剛剛做夢還夢到你。”是葉琉璃的聲音。
東方洌輕咳一聲,緊接着俊美的容顏上冰冷不在,換成溫柔笑意,“哦?夢見了什麼?”
說着,起身迎了出去。
剛走出房門,正好迎到葉琉璃。
葉琉璃眼圈微紅,臉上還帶着剛睡醒的迷茫,揉了揉眼,“夢見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你、我,耀宸,還有我們的小女兒。”說着,一邊傻笑一邊輕輕撫了下肚子。
因爲這傻笑,東方洌只覺得心都融化了。
他伸手將她攬在懷中,“好,我們一家四口永遠開心地在一起。”
玉蘭則是趁機快步離開。
葉琉璃窩在東方洌懷中,不解道,“玉蘭,你要去哪?”
玉蘭做賊心虛,差點結巴,東方洌卻柔聲道,“今日耀宸課業繁重,我讓玉蘭叮囑御膳房做一些補身子的湯送去。”說着,對玉蘭道,“快去。”
“是。”玉蘭鬆了口氣,快步離開。
不提這個還好,提這個,葉琉璃就委屈,“一晃我都多久沒見到耀宸了?那臭孩子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孃親?氣死我了。”
東方洌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葉琉璃的頭髮,“耀宸身份特殊,他若不嚴格要求自己,今後如何承託家國?”
“那就不繼承嘛!”葉琉璃瞪了一眼,道。
東方洌輕笑,眼底閃過算計。“他若不繼承,那我就要執政到死,怕是不能陪你行走江湖了。”
葉琉璃頓時慌了,“呃……那個吧,我覺得吧……女孩要富了養、男孩要窮了養,兒子嘛,不能嬌慣,從小就要委以重任。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兒不養猛如虎、女不養蠢如豬,咱們的兒子還得嚴格要求……恩恩,是這麼回事。”
開玩笑,兒子雖然重要,但她的幸福人生更重要好嗎?
“你說的對。”東方洌憋着笑。
“你在笑話我?”葉琉璃想推開他,但是被被拉住,“我有什麼辦法?你以爲我願意當皇帝呀?我十分懷念我們在溱州的生活好不好?閒散王爺和王妃什麼最好了,也不用早朝,也不用揹負那麼重的責任。人人都想當皇帝,但上班還有個休息日呢,當皇帝自負盈虧可沒有休息日。”
東方洌輕笑,“乖,別抱怨了。難得耀宸精於功課,就讓他自由發展,有朝一日他若願意接手,我們便放手,若他不願,我們也別勉強。”
“好。”葉琉璃趴在東方洌懷中,“你知道嗎,耀宸那臭孩子雖然不經常來看我,看我也不讓我抱不讓我摸,但我還是很愛他。”
“當然,他是我們的孩子。”
另一邊。
東方洌進了永華宮,一衆官員立刻散開,三三兩兩的去往永華宮一旁供官員休息的偏殿。
一名年輕官員快步上前,拱手道,“貂大人,關於北義城……”
話還沒說完,其身後一名上了年紀的官員拽住那人的袖子。
年輕官員不解地回頭,老官員對另一個方向努了努嘴。
卻見,在院門不遠的角落,原本玉蘭等人站立處有一名年輕女子亭亭玉立。
女子身着一身水綠色錦緞長裙,外面披着一條白色半長披風,烏黑的髮絲挽成一個流雲髻,眉目清秀、氣質恬靜,一陣微風吹過,帶來若有若無的藥香。
年輕官員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老官員低聲道,“那位便是貂夫人,更是納蘭太醫的掌上明珠,如今執掌女醫部的納蘭楚。”
年輕官員這才恍然大悟。
當貂蟬看到納蘭楚時,目光柔了幾許,但面向年輕官員時,眸子卻幾分犀利,“劉大人,關於北義城一事,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年輕官員趕忙搖頭如撥浪鼓,“沒有,沒有,貂大人您忙,下官告退。”說着,拽着老官員轉身就走。
目送着兩名官員離開,納蘭楚這才小心翼翼地過來,“我是不是……妨礙你與那位大人談公事了?”
貂蟬眼底含着一抹笑意,看了下年輕官員的背影,“沒有。”
納蘭楚這才放下了心,“還沒用午膳吧?你準備在這裏用,還是回紫煙宮?”
貂蟬卻不答反問,“今天的身體好些了嗎?”
納蘭楚一愣,“身體?什麼身體?我沒……”突然聲音一頓,意識到對方指的是什麼,立刻滿臉通紅,低着頭,恨不得將頭埋在衣服裏,“恩……好些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還沒有好……不是,就是……”
貂蟬輕笑,越發喜歡戲弄自己的夫人,“放心,我不急於一時。”
“……”納蘭楚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只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
貂蟬想伸手拉她,但想了想,納蘭楚這般臉皮薄的人怕是也受不了這般親密的動作,便作罷,“今日你沒去當值,陪女主子聊天了?女主子心情如何?”
因爲岔開了話題,納蘭楚臉色恢復了許多,“主子心情很好,還聊起了小珏家的事,小珏她……”
話還沒說完,卻見有人急匆匆地跑來,“貂蟬,楚楚,太好了,你們在。”是玉蘭。
納蘭楚見玉蘭氣喘吁吁,忙道,“玉蘭姐,你有什麼事嗎?”
玉蘭神色焦急,“你們兩人過來。”緊接着,把兩人拉到了角落,將東方洌的命令說了出來。
貂蟬聽後大喫一驚,臉立刻就黑了,“胡鬧!女主子胡鬧,你怎麼也跟着她胡鬧?小珏弟弟患病已久,先不說女主子爲其醫治會不會勞累,只說你們連病症都不知就要接入宮,如果真將怪病染給女主子怎麼辦?”
“我……我……”納蘭楚慌了,這些她確實之前沒想到。
貂蟬又要訓斥,但見納蘭楚眼圈紅了,剛剛還憤怒的心一下子便軟了下來,“算了,好在主子及時發現,我現在就去攔了他們,下回無論發生什麼等主子回來再做決定,就算是主子沒時間,也派人先去知會我。”
納蘭楚低着頭,點了點,很快身前的地上就有水滴。
貂蟬的心刺痛一下,欲言又止,“別哭了,一切有我。玉蘭,你陪她一會,我速速就回。”
“好。”玉蘭點頭。
貂蟬立刻催動內力,若一陣風般離開。
玉蘭看着貂蟬的背影,又看了看委屈得無聲哭泣的納蘭楚,忍不住笑了出來,“英雄難過美人關,從來不近人情的貂蟬,竟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