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琉璃本想裝成陌生人，想着自己帶面紗，梅寒川未必能認出來，然而梅寒川的雙眼卻咄咄盯着她，一動不動。
書苑裏其他人也注意到，一雙雙探究的眼神盯着兩派人。
——沒錯，如今的梅寒川和顧斕汐，已儼然成爲兩派人，各有依附的才子。
雖然顧斕汐如今炙手可熱，既是相門嫡子又是未來駙馬，但梅寒川也不甘示弱，衆所周知梅寒川與太子的關係，若今後太子登基，自不會虧待梅寒川。
葉琉璃尷尬無比，“那個啥，今天我們去別的地方吧。”說着，轉身就想溜，卻被顧斕汐拽住。
衆人倒吸一口氣，不懂未來駙馬與這貌美的年輕女子有什麼關係，兩人拉着手，動作略有親暱。
“爲何要去別的地方？天和書苑一行本就是你的計劃不是嗎？”顧斕汐一隻手捏着她的手，另一隻手將其輕輕一帶，便將忐忑不安的葉琉璃拽到懷中。
衆人再次倒吸一口氣——駙馬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女子這般拉拉扯扯不好吧？當然，大家都是男人可以理解，他們會幫駙馬保密的。
梅寒川的眼神越發的冷。
葉琉璃掙扎，“顧斕汐，你瘋了？”
“沒瘋，幫你解決麻煩而已，”顧斕汐低着頭，脣角輕碰她的髮髻，無比親暱，“難道你要躲他一輩子？琉璃你記住，你不欠他什麼。難道因爲他喜歡你、他對你付出，你就必須回報？如果那樣，梅寒川纔是名副其實的負心漢，因爲源源不斷有閨秀向他示好、對他付出而得不到迴應，按照你的思維，他不迴應便是負心，不是負心漢又是什麼？”
葉琉璃一愣，“艾瑪，顧斕汐你太厲害了，你瞬間就解開了我的心結，聽你這麼我，我就舒服多了。”
顧斕汐脣角勾起，很滿意，“感情是相互，用付出而要挾另一人的感情，此爲卑鄙。”
“沒錯，沒錯！”葉琉璃點頭如搗蒜，“哎我說，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犀利呢？你就適合當情感主播你知道嗎，特毒舌的那種。”
顧斕汐凝眉，“情感主播？是什麼？”
“幫人解決感情問題的。”
“……”
周圍人見顧斕汐和神祕女子親暱，都避嫌地移開視線，但說不看是假的，只不過偷偷的看而已。
唯一一個光明正大地盯着看的，只有梅寒川。
梅寒川身側的友人問道，“寒川，顧斕汐身側的女子是誰？你們認識？”
梅寒川輕輕瞥了一眼，淡淡道，“不認識。”隨後，再不去看。
顧斕汐帶着葉琉璃坐在遠離梅寒川方向的一桌，桌上有幾名與顧斕汐交好的貴公子，幾人興致勃勃的聊今天書會的內容。
葉琉璃聽了好半天才聽明白書會是什麼，其與現代的茶話會很像，只不過話題尖銳，但又不像辯論賽那樣富有攻擊力，屬於介於茶話會和辯論賽之間的一種形式。
書生們通過書會能表達自己的見解、主張，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如果書會贏了豈不是有面子？何況書苑二樓坐了不少達官貴人，這些貴人也都在瞧着，便是考不中科舉被這些貴人收了當門客，日子過得也很舒服了。
書苑角落裏有一個小桌，坐着兩個人。
這兩個人也在暗暗觀察葉琉璃和顧斕汐。
“哎，王妃真尷尬，竟然又碰見了梅寒川。”貂蟬嘟囔道。
楊玉環不解問，“梅寒川怎麼了？不就是曾經求親最後沒求成嗎？有什麼尷尬的？”
貂蟬撇了楊玉環一眼，“有時候頭腦簡單也挺好，最起碼沒那麼多煩惱。”
楊玉環一頭霧水，“貂哥你說什麼呢？你能把話說明白嗎？”
“注意觀察。”貂蟬岔開了楊玉環的注意力，懶得給這榆木疙瘩解釋。
時辰到，書會開始，才子們分爲四個陣營，由書苑主人遊雲居士出了一題，展開了討論。
顧斕汐和友人也停止了閒聊，專注地看着四個陣營辯論。
葉琉璃只覺得身旁火辣辣的，有楊玉環和貂蟬的目光，也有梅寒川的目光，更有許多好奇人以及二樓各路人士看來的目光。
葉琉璃自認只是個普通百姓，祖上十八代都沒出過文藝工作者，不太習慣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尤其是梅寒川的目光讓她無比彆扭尷尬。
雖然顧斕汐已經說服她，感情是雙方面的，不能因爲一方面的付出而被道德綁架，但心底還是略有內疚，她將此內疚歸結爲自己的心還不夠狠，不是什麼成大事的，先不說當不了武則天那種狠角色，就是吊着幾個備胎的綠茶婊她也是沒本事當的。
因爲緊張，所以就忍不住喝水，一壺接一壺。
終於，葉琉璃開始坐立不安了。
顧斕汐見葉琉璃不自然，輕聲問道，“怎麼了？是覺得書會很無聊吧？要不然我們離開？”
書會正進展到高潮，葉琉璃知道顧斕汐還是很想看下去的，再者說，如果顧斕汐中途離場也是對參加書會的辯論選手的不尊重。
“那個吧……”葉琉璃壓低了聲音，“我水喝多了，你懂嗎？”
“……”顧斕汐懂了，“我陪你去？”
“不用，有宮女。”哪能讓他陪？
“好吧，有什麼需要直接與我說。”顧斕汐柔聲道。
“沒問題。”說着，葉琉璃悄悄起身，召了宮女，一齊去了恭房。
在離開座位時，葉琉璃看了看貂蟬和楊玉環，兩人發現葉琉璃看過來，趕忙用書擋住自己的臉。
又向梅寒川的方向偷偷看去，卻見沒梅寒川面無表情盯着臺上。
葉琉璃鬆了口氣，去了恭房。
書苑的恭房雖然與現代乾淨的衛生間沒得比，但總比普通的恭房要乾淨。
其內有檀香遮味。
其外有銅盆淨手。
葉琉璃解決完個人問題，出來正洗着手，卻突然發現——小宮女不見了。
吃了一驚，再次環顧四周，卻見有一人不知何時靜靜站在她的身後。
那人紫衣，面無表情。
葉琉璃嚇了一跳，險些叫出來，“梅……梅……梅公子？我的宮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