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已經是凌晨了，爲了安慰陶真真，楊衛國是下足了力氣，直折騰得她急了眼一腳將他踹一邊，才意猶未盡的嘀咕，“孃的，回去就再租個房，和老五他們住一起就是不方便。”
門對門折騰都不敢折騰，就怕被聽見怪不好意思的。
陶真真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閉上眼就睡着了。
楊衛國湊過來，親了親她的面頰，摟緊她睡了。
早上也沒回去喫早飯，老四給送過來的餃子，“昨天半夜玉清和二嫂她們包的，你們也沒喫，正好給你拿過來了。”
“你吃了沒？沒喫一塊喫點？”
楊老四一看三哥對他的態度還是一始既往，頓時高興了，“我三嫂沒事吧？三哥你放心，昨天那事我爛到肚子裏也不會跟玉清說的。”
楊衛國說：“行，我信你。你三嫂沒事，你也知道她不是能喫虧的，老大沒佔着便宜。”
楊老四小聲說：“今早我去撒尿看着老大了，捂着那地方好像疼得不輕，我聽咱媽說讓他去衛生院看看呢，怕他被踢壞了。”
楊老大要是敢去衛生院，那他可就出名了。
楊衛國嗤笑：“他不嫌丟人就去。不過衛生院能看出來個啥？”
楊老四也跟着笑，“活該叫他壞！”
楊衛國看着他，“你咋樣？他們沒罵你？”
咋沒罵，罵了個狗血噴頭，老太太還懟了他好幾杵子，說他裏外拐不分，缺心眼不像着自己親哥說話等等。
“沒事，我都習慣了。”大不了像老三以前那樣每天都挨幾句罵唄，他也可以跟三哥三嫂學，無視唄，要不能咋整？他沒有三哥的本事，和三哥也不一樣，那可是他親媽。
楊衛國拍了拍他肩膀，一切盡在無言中。
他把飯熱在鍋裏，自己也沒喫，穿上大棉襖，戴上棉帽子，和楊老四一塊出了屋。
“三哥，你去哪兒？”楊老四以爲他要回老宅，想勸幾句暫時別回去，回去也是看人白眼。
“我去隊長叔家裏一趟。”這事得趕緊的落實，要不然時間長了怕是會出變故。
楊老四一愣，想到昨晚他和父親的交易，臉上一暗，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最終只是抿了抿脣，“那三哥你去吧，我就先回家了。”
楊衛國點了點頭，二人分道揚鑣，晚上他和陶真真說起這事來說：“我以爲他會替老太太說幾句話，沒想到他什麼也沒說，看來老四心裏還是有桿秤的。”
當時陶真真說了句“歹竹出好筍”。
扯回早上，楊老三一邊走隊長叔家裏走，一邊醞釀情緒，路上碰上村民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紅着眼圈吸了吸鼻子回一句“過不下去了，去隊長叔家有點事”，把對方的好奇心勾了起來，問他咋了他只是搖頭不說話。
昨天還有領導來看他，怎麼過了一晚上就過不下去了？
大過年的沒啥事，有熱鬧看也挺好的，過年嘛不就圖個熱鬧。
至於這熱鬧是好是壞，反正也不是自家的，看唄！
等到楊衛國到隊長叔家時，後跟了四五個看熱鬧的，還都是些男人，一個老孃們都沒有。
這大過年的，一早上女人們都在家裏收拾着，這幾天家家戶戶的女人都是最忙的。
隊長叔看到他先是一樂，“衛國來了。”
楊衛國先囊着鼻子說了聲“叔過年好……”，接着往炕上一坐一聲接一聲的吸鼻子，一聲不吭。
大隊長本來樂呵呵的臉上有了幾分詫異，跟過來的幾個人像進了自己家似的，亂轟轟的一陣拜年，一個個手插着襖袖或站或往牆跟一蹲，其中一個說：“衛國，受了啥委屈，趕緊說出來，有隊長給你撐腰你怕啥的。”
“是啊衛國，昨天不是說還有領導來慰問你媳婦的嗎？這咋還有人敢給你氣受？誰啊說出來聽聽？”
大隊長聽明白了，先瞪了眼這幾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然後勸道：“衛國啊，你反正一年也回不來幾次……”
剛說了半句，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弓着腰揹着手進來了。一進來先掀了帽子，“咋的，我聽說衛國讓人欺負了？我看誰這麼心眼子不正，那衛國和他媳婦可是我們老楊家好不容易纔出來的大學生，那以後可是要端鐵飯碗的，哪能讓個無知婦人天天欺負……”
他都沒什麼呢，大家都明白是誰欺負了他。
看看，以前他什麼也不是的時候連這種表情都不敢做，因爲只要他敢有一絲一毫的表露，那些說他“沒良心”的話就能把他淹了。
再看現在，他考上了大學，他有出息了，甚至有領導來看望他媳婦，這風向立刻就變了。
他受了委屈都不用說，別人就會腦補了，還能有誰欺負他讓他受盡委屈？那也只有楊家那老太太佔着身份的便利了。
大隊長無奈的看向老頭，這位還真是楊衛國的親戚，是楊衛國的三爺爺。
不過，窮人沒有親戚，楊衛國從小到大，除了養他的養父母外，還真就只有他二嬸照顧他幾次，其餘人……呵呵，自家兒孫都捱餓呢，哪管得了那麼多？
這也是爲啥，之前陶真真一直勸楊衛國要想開。
只是，有時候真的是沒辦法忍受。
楊衛國想得很開，我還會孝敬你們二老，我也會盡力的幫扶老五，可這關係得整明白了。
“又因爲點啥啊？我看你們兩口子回來你媽不是挺高興的嗎？”
楊衛國嘆了口氣，在看熱鬧的人一再催促下才“無奈”的說：“也沒啥大事，我媽讓我們把錢都交到她手裏，說我們肯定掙了不少錢，她給我們把着，我們要用她給我們寄，說……”
說着聲音裏帶了些哽咽，挺大老爺子說哭就哭也是演技練習出來了，“還說讓我把老二老四他們都弄京都去，給他們安排工作，說我不是大學生嗎這點能耐都沒有還去上啥大學？還說要實在不行就把幾個小的帶去……還說我媳婦不會下蛋佔着窩……這話我都學不下去，”其實是以前老太太說過老四媳婦的話他給挪用到這裏來了，“你說我們在外面住宿舍，我們……”
自己腦補去吧。
“你媽是不是撞了樹腦子撞糊塗了？”他三爺爺砰的一拍炕頭，“走，我去找她去！”
大隊長忙攔住他，“行了，你別搗亂了。”
“咋是搗亂？我跟你說，這事隊長你可得處理好了，要不然可不光是我們老楊家，就是咱大隊弄不好也得損失兩個大學生啊！”老頭脾氣不咋的可看事真挺準。
你們要處理不好，可不就會失去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