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楊衛國見到了老五，他揉着疲憊的眼睛跟三哥說起老頭的事。
他說的不比老四多多少，畢竟當時他沒在，有些事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晚上老太太一會哭一會笑的，“……我聽了都瘮人，春兒嚇的不敢留在老宅，我把她和孩子送回孃家去了。”
電報是老五發的，當時老二是反對的，“給他發什麼玩意？讓他回來裝孝子賢孫啊？不給發，搭理他呢！”
老四也不太贊成，但理由是覺得太折騰了。
老五說：“二哥對你有意見，你別怪他，這些年，我媽的名聲是徹底壞了，脾氣也不好，他和我二嫂跟他們住在一起，天天心焦磨爛的，脾氣也壞了許多。”
“沒事，他也沒針對我，”只不過冷淡些而已。
老頭沒的確實挺意外，但活的人還得繼續，原本圓完墳後，楊衛國是要去看看岳父岳母的，但楊老二把他叫住了。
“不管咋說，你不是養子還是侄子呢，聽聽吧，我有話說。”
楊衛國不想參與楊家的事，楊老二指着他鼻子罵道：“你進了城有本事了是吧？說不認就不認了？我告訴……”
話沒說完被老四和老五給拉進屋了，“三哥，你先去忙你的，有事我們幾個說就完了。”
楊老二在屋裏破口大罵，老五不耐煩的問他：“你到底想幹啥？我三哥早不是咱家的兒子了，這事又不是現在才發生。咱自家的事，有啥你就直說，非拉他過來幹啥？”
老四也不悅：“二哥，咱哥仨都老大不小了，家裏啥事做不了主是咋的還非得讓我三哥過來聽？你就直說吧，到底是啥事？”
楊老二看着二人，手指朝着二人點了好幾點，“行，你們說的。那我就說了，咱們家，就剩咱三個了，我是啥條件你們也都知道，你們呢，個個比我條件好，如今老爺子也沒了，就剩老太太自己，你們兩個看，是誰把老太太接家去呢？你們自己商量吧！”
這意思就是他不再管老太太了。
老五瞪着眼睛：“二哥你啥意思？這房子可是咱爸媽的。”
老四也生氣了，這咋老頭剛沒你就要把老太太攆走？還是人不是？“二哥，當初可是說好的……”
楊老二打斷二人的話：“別跟我提當初，當初大家條件都不好，我當哥的，二老不願意跟老大住我也認了。可憑啥我一個人養老的，你們一個個的不是兒子啊？你們哪個不比我有錢憑啥啊？”
楊老四皺着眉看着他，二哥有些不像以前的二哥了，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二哥，我們也沒不養啊。”
楊老五：“就是，我們一年拿錢拿糧的也沒少拿吧！說句不好聽的，和你們住也就是你們給做個飯啥的……”
楊老二嗤笑：“拿那點錢就不知道咋嘚瑟了是吧？你們跟他們天天住一起試試啊？啥也別說了，就老五你每年纔回來幾天，你就說你擱家呆沒呆夠吧？不說你就說你媳婦吧，這回來住這半年，她和老太太吵了多少回了？噢，咱媽啥脾氣你們不知道？這回又這樣……”他頓了頓，收回話頭，擺了擺手道：“我也不跟你們多說，要不就這樣，一家輪一年，你們同不同意吧？要不同意我也不管了，愛咋咋地吧，我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天天被老太太罵，我什麼心情？你們不能可着我一個人禍禍，都是兒子！”
楊老五張了張嘴，他一回來就聽到老太太告了好幾次狀，嫌棄魏新春這不好那不好，而他媳婦也跟她哭了好幾次，說過完年就跟他一塊走，打死也不留在老家和老太太做伴了。
要知道，他們每年給的錢和糧，二哥二嫂家的糧都等於白喫，可他們還是非要把老太太推出來，可見是真受不了老太太的那股作勁了。
特別是去年一年，老大沒了以後，老太太變本加厲，還有老頭也不像以前那樣不吱聲，那是看什麼都不順眼。
楊老五看向老四，猶豫着道：“我們不在家……”
老二擺擺手：“別跟我扯那沒用的，我讓你們不在家的？你們不在家，省了多少心，掙了那些錢掏幾個誰不會啊？我要有錢我也掏點把老太太推給你們，看你們願意不？”
楊老五：“我在京都沒有人照顧，春兒是必須得跟我走的……”
“那就把老太太也接走。怕什麼的，反正你們有房子，讓老太太也跟着去享享福。總不能你們在京都享福不管老人吧？”楊老二又打斷他的話。
老五是想說，“不如我多掏點錢你們替我照顧着老人。”可看老二這樣，是不可能了。
楊老四想了想還真沒有拒絕的餘地，“那行，今年就先接老太太去我那住，明年再去老五那。”
沒成想，老太太突然闖了進來，直愣愣的說：“我要跟着老五。老五去哪我去哪。”她惡狠狠的瞪着楊老五，一副你要敢不帶我我就跟你拼了個架勢。
楊老五愣了。
“不是媽，我去京都，那又大又遠，你去了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你說你跟我去那……不是，我是說你願意去住也行，可你要長住那可真膩歪，到時候可沒人送你回來。”
老太太陰沉的目光盯着他：“老五，你嫌棄你娘也沒用，反正我以後就跟着你們了。這地方我早呆夠了，這回那老不死的終於蹬腿了，我可算自由了。我也要去城裏住，以後這破地方我再也不回來了。”
聽到她毫不掩飾的對老頭的恨意，幾個兒子不約而同的叫了一聲“媽~”
楊老二嘆了口氣：“你們看到了吧？”
老太太瞅了一眼二兒子：“你放心，你們老口子那些年伺候我，我心裏有數。以後這房子還歸你們，老五有的是錢不能和你們爭啊！”
楊老二：“……”
老太太又說老四：“我不跟你住，是因爲我硌應你那個媳婦，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啥也不是！不過，你也別以爲你就沒事了，你是我兒子，你以後得每個月給我錢。我住老五那，可我不能手裏一分錢沒有，你每月得給我二十塊錢生活費。”
楊老四：“……媽，你跟我住吧，二十我實在拿不出來。十塊我都沒有。”
老太太瞪着眼睛：“你不孝順，我就去告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一個月得掙個百八十的，那全村就沒有比你們有錢的。”
楊老四苦笑：“媽，我們就掙點辛苦錢，哪有你說的那麼多？”看老太太眼睛又立了起來，一副要喫人的架勢，他看向老五。
楊老五忙攔住老太太：“媽，你跟着我們，不缺你喫不缺你穿的，要那些錢幹啥？這樣，讓我四哥每月給你五塊錢零花，你看行不？”
“你打發要飯的呢？還五塊錢？”老太太不幹，話說的特絕：“十塊，一次給一年的，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信，個個都是沒良心的，跟你們那死爹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