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語,盡出肺腑,令人深思。
秦晚瑟立在原地,風夾雜着雪粒,落在她滿頭烏髮上。
旁邊龍魚一手搓了搓下巴,欣賞的看着已經長大成人的秦浩宇。
“可以啊這小子,先前還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樣,沒成想變化這麼大,都可以以一人之力抵住衆人詆譭了。”
秦晚瑟瞥了她一眼,口中道,“哪兒傻了?一點不傻。”
“呦呦呦,我就隨便說說,某人護短護的未免太厲害些。”
秦晚瑟抿脣淺笑,看着秦浩宇的身形。
君子端方,鐵骨錚錚。?
即便被魏淑溺愛,他也未曾長歪,實屬不易。
“不上去相認嗎?”龍魚問。
“再等等,好戲還沒開場,太早跳出身份,實在無趣。”
眼下知他變強了,也安然無恙就好。
“祖上有功,跟你二人有什麼干係?!你姐姐叛國天下皆知,你如今維護就是做賊心虛!大家別聽他胡說八道!”
人羣中,一道尖銳的聲音憑空而出,方纔沉寂的羣衆又開始蠢蠢欲動。
秦晚瑟張開魂力感應了一下。
這人羣中,有幾個人分散各處,喊聲尤其之高。
當即一手掐訣,一股風勢捲起幾人,將之甩出人羣。
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摔落在地,“哎呦”一聲。
秦浩宇聽着聲音,便知是剛剛喊聲最大的那幾個。
“我姐姐叛國天下皆知?京都混戰,在城外的百姓如何得知裏面之事?還不就是那些披着羊皮的錢府走狗傳出來的消息!只聽他人一面之詞,如何能作爲證言!”
“這……”
秦浩宇雙眉倒豎,“歷史皆爲戰勝者所寫,事情到如此地步,只能說是我姐姐輸了一次,沒有人能說她便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也沒有人可以說她該死……”
吵嚷一會兒,有民衆恢復了一絲理智。
人羣中,有一個約莫二三十歲的男子站了出來。
先是衝着民衆一鞠躬,而後自我介紹道,“諸位好,在下柳永,是一個不起眼的商人,但是,我曾有幸見過國公府的嫡小姐,便是這位少俠的姐姐,秦晚瑟。”
秦晚瑟聽到他自我介紹完,腦海中回想了一圈,“柳永……好像是曾見過這麼個人。”
他笑了笑,“在下走南闖北,不小心被魔獸森林的毒蛇咬傷,那毒蛇毒性十分強悍,丹心房的弟子見了都讓我走,連說治不了,但是碰上了秦姑娘,醫者仁心,當街爲我吸毒療傷,所以,纔有柳永今日站在此地。”
“媽的,你是託吧!快滾!”衆人擡手要扔東西砸他。
“不、他不是……”
人羣中,又傳出個婦人的聲音,在她旁邊,還站着一個少年,一條袖子下是空蕩蕩的,已然是斷了一條手臂。
衆人視線,齊刷刷的定在那婦人臉上。
藍色布條纏發,一手緊握在胸前,兩條眉還攏着一絲怯意,有些不敢迎上衆人的視線。
柳永詫異的看向那婦人,似是沒想到還有人跟他站在一條戰線上。
“不是?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對啊!難不成你當時在跟前看着?呵!”
羣憤難平,像是一頭野獸被困牢籠,煩躁焦慮,即便是送到口邊的食物,也會發泄一番再將之嚥下。
“我……”
那婦人眼神開始虛閃,脣色也開始發白,有些後悔站出來,頂着如此大的壓力。
旁邊少年見狀,伸出獨有的一隻手,握住他孃的手,用力捏了捏。
“娘,別怕,有恩要報,行的正坐的端,不必怕旁人。”
婦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他兩眼澄澈正直,脊背挺得筆直。
一句話,給了婦人勇氣,她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直面衆人。
“沒錯,當時我確實在!”
“又一個託!這小子給了你們兩個人多少錢?說出來,有好處咱們一起賺。”
人羣中,有人戲謔嘲笑。
“我不是託!我送兒子去秦家醫館時,秦姑娘看了傷勢說要斷我兒子手臂,爲此,我還與秦姑娘大鬧一場,但最後發現,秦姑娘都是爲了傷者着想,當時的決斷,是對的……”
“誰信?你信嗎?”
“我不信。”
“我看她兒子的手臂是被她自己狠心折斷的,爲了恰那點爛錢!這人啊,爲了錢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一句話,瞬間點燃那婦人怒火,氣的臉色發紅。
“難道所有人說的都一樣,纔是對的嗎!說真話的人還要被百般嘲笑!”
“秦姑娘已經死了,我完全沒有必要爲一個死人跟你們爭執!只是有恩需報,秦姑娘的冤屈,生前未能洗刷,死後若一直擔着罵名未免太過殘忍!”
“至於這位公子給我們報酬,更是無稽之談!我與這位公子從未見過,更何談報酬一說!還折斷自己孩子的手臂?試問有哪個母親會狠心做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她一口氣說完,氣息不穩,胸前劇烈起伏着。
字字句句,落入秦晚瑟耳畔。
她眼睫垂下,掩住眼底的漣漪震盪。
這些人的話,如同涓涓細流,暖了她這些年冰冷的心。
“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被扔出來的幾個人還在叫囂。
秦浩宇直接伸手掐了“縛”字訣,將幾人捆起。
“我注意你們好久了,喊聲沒有怒火悲傷,全然不像是失去了親人的樣子,究竟爲什麼在人羣中起鬨?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伸手就要朝那幾人懷中摸去,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證明其身份的東西。
那幾人嚇得面色瞬變,劇烈掙扎起來。
但他越是掙扎,荊棘捆綁的就越緊,只有任人魚肉的份。
“放開、放開我們!”
秦浩宇渾然不聽,一手已然深入了一人懷中,摸索到了一個鐵塊。
忽然,肩膀上一沉,側目一看,看到一隻手。
“還真是讓你小子出了好一會兒威風啊……”
殷豐一手揉着額頭,“你小子下手還挺狠,本公子的腦袋現在都有點發懵。”
秦浩宇心驀地一停。
他剛剛那一招,用了七成武氣,一般人這輩子就過去了,沒想到這殷豐,竟然只是昏迷了一會兒就醒來了。
“喂喂,你怎麼能對普通民衆動武呢?這我可就看不下去了……”
一手握拳,手上纏繞着濃郁的武氣光芒。
如此近的距離被擊中,秦浩宇必定重傷。
秦晚瑟雙眸一沉,眼底掠過一絲殺氣,朝前踏出一步。
下一秒,殷豐只覺一股強猛的威壓從天而降,好似橫亙大山,壓的他四肢沉重,幾乎要砸到地底,半點使不上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