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雪中,一顆明珠恍若離弦之箭,倏地穿過長空,快到無人察覺,在京都外圍密林處降落下來。
柔和的光芒映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三道人影憑空出現。
“說吧,打聽到了什麼。”秦晚瑟率先開口。
龍魚雙手抱在腦後,倚靠在一棵樹上,冷不防震落樹枝上堆積的雪塊,落了她滿頭。
杜鵑開口說正事前,還不忘嗤笑她一聲,笑罷才道,“打聽到楚王、睿王、安王、翼王,四個人的情報,不知你想先聽誰的?”
“錢府、錢霜兒。”
秦晚瑟眼神都未變一下,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選項。
她對以上幾人均不是很感興趣,眼下最感興趣的,便是錢霜兒。
不知中了她毒的這些年,她過的可好?
杜鵑倍感失望,腳下一用力,輕鬆跳上枝椏,不知是不是故意,恰好是龍魚頭頂,雪塊掉落,正中龍頭。
龍魚在底下怒罵,她卻像是沒聽到,一手扶着樹幹,無視了想要把她晃下來的龍魚,開始娓娓道來。
“錢霜兒中了你的毒,這些年過的可是人不人鬼不鬼,若我猜的不錯,方纔錢府又有人來,是想找逍遙仙上門錢府的。”
秦晚瑟故意報出名號,也正是此意。
錢府人來尋,正中下懷。
“她府上人可是把丹心房的門檻都踏破了,可奇怪的是,丹心房的人卻無人肯給她看病,到最後,還是錢府那個老不死的……叫什麼來着?錢籃子?親自上門,丹心房纔出人上了錢府的門,開了解藥。”
“只不過這解藥,卻是治標不治本,藥效一過,該痛還是會痛。”
秦晚瑟聞言,兩眼眸光斂起,心下泛起波瀾。
京都一戰戰敗,錢府在京都的地位水漲船高,幾乎成了霸主地位。
可丹心房卻頂住了這樣的壓力,沒有給錢霜兒解藥,其中原因,秦晚瑟知曉……
“而且,我還打聽到,那個丹心聖手,因爲跟錢府作對,眼下被關起來了,至於具體被關在何處,還不知嘵。”
“什麼?丹心聖手被關起來了?”
當初只不過是趕鴨子上架認了個師傅而已,沒成想,她這個師傅並不這麼想。
她一日是他的徒兒,便終身都是。
聽到她的死耗,當師傅的,如何能忍氣吞聲?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不錯,”杜鵑看她情緒不對,追問道,“莫非,你跟那老頭兒還有什麼淵源?”
秦晚瑟正色回答,“是家師。”
杜鵑有些詫異,“那我們現在去救那丹心聖手?”
“去救人之前,先去個地方。”
雪落紛紛,京都靜默,錢府卻因爲一個下人的回稟而炸開了鍋。
“報——”
急促焦急的聲音,刺破了錢府的寧靜。
正院前,房門緊閉,裏面錢豐嵐正在給錢霜兒渡氣。
聽到這聲音,錢豐嵐當即神色一沉,收勢坐穩。
“怎麼回事?在錢府這麼多年了,這些下人還是這麼不懂規矩,去看看。”
屏風後,一人站起身,應了聲“是”。
聲音清朗,聽起來是個年輕的男子,卻並不是錢文柏。
“吱呀”一聲,門打開,男人邁步過門檻,身上藍袍隨行而動。
“出了什麼急事?說來聽聽,若是並非大事,你卻如此大呼小叫,本公子……可要跟你清算這筆賬……”
他的眼神單眼皮,狹長,緩緩眯起,透出一股危險的味道。
偏偏臉上還帶着笑,讓人感覺更加瘮人。
那下人一個哆嗦,急忙跪地,一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回少爺的話,二爺他們出去之後,到現在也沒回來,街頭巷尾的人都在說,二爺被一個戴面具的女人殺了,屍骨無存!”
“什麼?”
殷豐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指甲,彈去裏面的灰塵,舉步朝那下人踱去。
“一個黃階,即便是初段,在這京都也算得上是高手,怎麼會輕易被人殺了?而且還是死無全屍?”
那下人低垂着頭,餘光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朝自己緩步踏近,心如擂鼓般咚咚狂跳不停,額上更是豆大的汗珠如雨水滑下。
風一吹,在這冰天雪地更加冷了。
“你莫不是在跟本公子開玩笑?”
殷豐半蹲下身,伸手捏着那人下巴,強迫他擡頭看向自己。
那下人被捏疼,眼中淚花閃爍,卻是不敢哭。
“奴才不敢撒謊,街頭傳言便是如此,而且……二爺他、他確實到現在也沒回來,奴才就想着……”
“好一個盼着主子死的好奴才啊。”殷豐冷笑,鬆手,按上他的頭顱。
“少爺、少爺,求您饒了我!”
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那下人眼中淚再也止不住,瘋狂往下掉落。
“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還有三歲孩童,我不能死啊……”
殷豐垂眸定在他面上,見他眼底有一瞬間光芒閃躲,雙目頓時一寒。
手上用力,緩緩扭斷了那人的脖子。
“怕死就說怕死,別給我演戲……”
人死,他拍了拍手。
身後,錢豐嵐的聲音傳了出來。
“要個人而已,不至於現在還沒消息,說不定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去看看,若有必要,便親自將那叫什麼‘逍遙仙’的女子抓回來,斷一兩條胳膊腿兒的不要緊,只要嘴能說話即可。”
殷豐雙手一拱,應了聲“是”,轉身離去。
錢霜兒緩緩起身。
方纔的對話,她顯然聽到了,眼底莫名有些憂慮。
“先前從未聽過神州大陸上有個什麼逍遙仙,卻是這兩年忽然冒出來的,會不會……”
她咬着下脣,沉吟好久,纔將心底那個假設說出口來。
“會不會是秦晚瑟那個女人……”
“呵,我看你是中了她的毒,把膽子也折磨小了,你親眼看她墜下溶骨淵,那溶骨淵,即便本座下去,也堅持不了多久,更何況她區區一個黃階。”
“可是這逍遙仙實在出現的古怪,萬一……”
“是不是她,等把人‘請’到了家中,揭開面具看一看,不就知曉了?即便是她,眼下我錢府一家獨大,國公府盡散,楚王府也沒她容身之處,只她一人,能翻起什麼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