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玉姨娘，有什麼說什麼，你可別這樣哄我！”柳絮好不容易調整了心態，霞意褪盡，往前一步推搡了她一下，頓時將渾身的僵硬給活泛了回來。
被謝婉君攪得渾身沒了辦法，可這玲玉笨拙至極，若是來幫謝婉君的，自個兒得好好噎她一番！也算是不喫虧！
玲玉媚笑一下，一雙眸子浸滿了秋水漣漪，柔荑也軟得驚人。
“好了好了，柳姨娘，到底是什麼事情，老夫人不同我說，你還不說嗎？”
幾句話聽似並無端倪，可每一句都是在將柳絮的身份往下拉扯。
“是昨日主母忌日之上的一點小問題，奴婢文靜爲了報復二小姐，特意在她所持的紅香上塗了一層東西，想要她出醜！”柳絮將問題點得簡單了些，就算最後與自個兒有了關係，倒也不會太過於難堪。
蔣氏哼了一聲，默然不語。
“如果柳姨娘覺得這件事情是小事的話，婉君覺得，一個奴婢出了差錯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謝婉君眨了眨狡黠的眸子，一開口便是咄咄逼人，聽得玲玉都有些一愣一愣。
還好她找到了一個好的合作者，不然，之後怕是會被這個謝婉君給弄死啊！
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說起話來這般帶勁兒！
秋風卷落了些枯葉，砸在柳絮髮髻之上，她倒也忘了拂去。
“二小姐，是賤妾說錯話了！”柳絮垂首咬牙，知道今天自個兒必定是要低人一等。
該死，想當初，所有的事情主導權都在自個兒手中，哪有謝婉君什麼事兒！
蔣氏輕輕叩了叩扶手，見她態度誠懇，這才緩下了幾分凌厲，不免擺了擺手道：“好了，柳姨娘，搞得像我們合起火來欺辱你一般，若是昊天知曉了，指不定要同我們鬧彆扭，我們也不再說話，就等文靜醒過來，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好！”
“是，老夫人！”柳絮恭謹行禮，瞥向謝婉君的目光滿懷恨意。
等文靜醒了，她必定能把事情扭轉一番！
現在，就讓這個謝婉君囂張着！現在越是囂張，待會兒，怕是會砸得更加狠！
玲玉在一旁大喜過望，手裏的團扇被她耍得虎虎生風，程以媛嗅着她身上的胭脂粉味兒，不免是掩了鼻子，若是平日的玲玉，怕是已經捶打過去。
移步廳堂，所有人都坐在凳椅上抿着茶水，半個時辰過去了，文靜那兒依舊沒有一點兒消息，倒是那些告狀的丫鬟有些經受不住，竟是哭得昏倒了幾個，惹得蔣氏心頭極爲不快。
“老夫人，二小姐，姨娘，文靜醒了！”一句話似是解救了所有人。
王媽將文靜小心翼翼地給扶了進來，身上污垢擦淨，這才露出了蒼白的面容，與當初謝婉君所見相差無幾，不過是添了幾道疤痕罷了。
“文靜，柳姨娘說你認了罪，是你在紅香上做了手腳，對嗎？”等待蔣氏瞥了自個兒一眼之後，謝婉君站起身子，柔了聲音，卻並沒有委婉相問，隨着腳步聲的節奏，廳堂裏只剩下文靜一個人急促的呼吸。
“文靜，你這個小妮子，不說實話，當心柳姨娘再找人打你一頓！”玲玉揶揄了一句，朝柳絮俏笑了一下，令她根本不能說什麼反駁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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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到頭來風，反倒是都成了她的不是，真是好笑！
這個玲玉，可當真是不要命了！
“玲玉，你說什麼呢，什麼我找人打，那不是爲了處置犯了錯的下人嗎？”柳絮終是沒有忍住，狠狠別了她一眼，繼而彎腰同文靜溫婉說起話來，“文靜，你也應該知道做錯了事情就得受罰，就像當初你姐姐一樣！”
“對了，文笑一直都沒有出現，去哪兒了？”玲玉又唯恐天下不亂，扯着嗓子使勁兒問了一聲。
去哪兒了？自然是被柳絮給丟進井裏了！
那口枯井，怕是早已填滿了不聽話的人！
“文靜，你怎麼一直不說話？”謝婉君隱約感覺到不對，又見柳絮眼底有着一股子胸有成竹的心思，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嚨，衆人措手不及，看着她的動作竟是都沒有任何反應。
“二小姐，你做什麼！”柳絮正在文靜一旁，擡手便推了她一把，蔣氏擰擰眉頭，沒有說任何話。
“祖母，這個文靜，怕是不會說話了！”謝婉君篤定地回頭摔下一句話來，隨即惡狠狠地瞪了柳絮一眼，“柳姨娘，你下手可真是狠！就算是責罰，也不知道讓她變成一個啞巴！”
程以媛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爭鬥，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就連在戰場上望着血肉橫飛，她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涼意。
果然，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柳絮！”蔣氏順勢站起了身子，眉頭鎖得更加深重了。
“老夫人，二小姐，是文靜當初在責罰之時妄圖咬舌自盡，可能是因爲這樣才說不出話來，賤妾，賤妾真的不清楚啊！”柳絮在一旁假裝愣神，凝着文靜的眸子頗爲滿意。
就這樣，文靜咬死說不出話來，她看謝婉君怎麼整她！
謝婉君倒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她本來想把柳絮殺了文笑的事兒告知於文靜，可現在，告不告訴又有什麼用？
“嘁，什麼都是你說了算！”找準了主的玲玉死死地扼着柳絮的咽喉，爲的就是不斷地討好謝婉君。
“既然是這樣，就先讓文靜養傷吧！”謝婉君頹唐地嘆了一口氣，蔣氏同樣暗了眸子，明白這件事情有些難了。
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促使謝婉君解決此事，唉！
柳絮見此暗笑，忙是扶起了文靜：“既然這樣，就讓文靜在賤妾院中好好休息，如果事情仍舊沒有任何進展，那這件事情……”
“到那個時候，對於這件事情，婉君沒有任何異議，那些個告狀的丫鬟，我也會一一處置。”凜然而語，謝婉君垂着腦袋，許久未曾絞過帕子的手又重新動了起來。
“是，二小姐！”柳絮假裝皺了皺眉，對她的話語極爲惋惜般。
只不過，衆人剛走到院子門口，程以媛卻突然跑過來高喊了一句：“老夫人，我剛想起來，人雖然沒了一截舌頭，說話不過是糊塗罷了，只要點中幾個穴位，便會有幾刻清楚的時候，媛兒不才，習武多年，剛好知道這種辦法！”
程以媛臉色並不太好，說這話時，根本就不敢對上柳絮怒意沖沖的雙眼。
柳絮手倏忽間握緊，被另外丫鬟扶着的文靜也渾身一僵，瞥着柳絮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