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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金蓮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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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主大病之後,性情大變,朝堂上沉鬱寡言,脾氣反覆。

    宋朝重壓,毒死大將,國後仍無消息,恐怕是已經在那場大火中喪生了。

    他經受不住這樣大的悲痛與折磨,一頭扎向了聲色歌舞裏。

    於是,宮中的梵音漸漸被絲竹管絃聲取代,沉寂許久的後宮又隨着春日的奼紫嫣紅變得鶯鶯燕燕起來,宮廷樂坊整日都有宮娥咿咿呀呀地唱曲,衣蹤香影中,則是舞女們抓緊排練着舞蹈。

    溫雅清淨的澄心堂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旖旎的溫柔鄉,宮娥如雲,粉香四溢,嬌滴滴軟綿綿,更有濃烈的酒香籠罩着整座宮苑。

    國主斜倚在龍榻上,眼腥臉酡,手中的水精酒杯盛滿了醇香瓊漿,他目光迷離地欣賞着眼前的美人、美舞,卻有些意態闌珊。

    一曲未罷,他便頗爲不耐煩地揮揮手:“這是街肆茶館的末技之流麼鶯鶯燕燕地有什麼看頭難道除卻霓裳羽衣舞,我大唐再無舞技”

    那些舞女停下了舞步,誠惶誠恐地垂立一側,不敢言語,國主鬱郁地給自己斟滿酒,一飲而盡,正在百無聊賴之中,此時,一席珊瑚般的紅綢緞自殿外而降,那紅綢輕若霧靄,朦朧如煙,飄飄嫋嫋,似墜入了仙境。

    這引起了國主的極大興趣,擡起了眼眸饒有興致地觀賞自樑上飛來的仙女,那“仙女”姿態輕盈,翩翩飛旋,如蝶妖媚,婉轉柔軟,直將人酥軟到骨子裏。

    一陣陣香風襲動,國主分不清那是酒香還是女人香,他陶醉在香氛裏,默默閉上了雙眸到,任香氣氤氳浮動,挑逗着他的鼻息,突然聽得一陣陣叮鈴清脆的聲音,極爲悅耳,伴隨着一陣陣沁人魅惑的幽香,那聲音越發地近了,國主的脣邊盪漾出一抹沉醉的笑意,一伸手抓住了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蓮。

    國主睜開了雙眸,眼前的“仙女”不正是那纖麗妖媚的窅妃麼她一隻白嫩如藕的小腳正握在了國主的手中,如玉光滑,在紅燭的搖曳中閃爍着細膩粉嫩的光澤,一點點地散發着誘惑的氣息。

    國主握住她的腳,帶着幾分朦朧的醉態說道:“窅妃的玉足是天下無二,小巧玲瓏,如詩如畫,讓朕陶陶不已。”言罷,以手輕撫。

    窅妃忍不住嬌笑一聲,順勢就倒在了國主的懷中,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像是一朵顫抖的虞美人,笑得夠了,這才以綢緞纏住了國主的脖子,嬌嗔嫵媚道:“臣妾想給國主舞一曲,以解解官家的乏,沒想到倒是被官家調戲了。”

    “哦明明是你的舞步與纖足勾人魂魄,如今倒是朕的不是了”

    窅妃咯咯笑着,一頭扎進了國主的懷中,花枝亂顫地嬌嗔道:“官家說什麼便是什麼,臣妾只要官家開心,就是阿彌陀佛了。”

    國主醺醺已醉,眯着眼問窅妃道:“在愛妃心中,朕是什麼”

    窅妃倚倒在國主的懷中,絞着手中的一段長髮說道:“在臣妾的心中,官家是天,是地,是大海,是高山,是讓臣妾敬仰、愛慕的唯一,也是臣妾的終身倚靠。”

    國主的眸中閃過一縷深沉的憂傷,他苦澀地一笑,脣角勾起了曖昧的笑意:“好、好愛妃對朕的深情,朕怎會不知朕身體不適,也只有愛妃衣不解帶,侍候在朕的身邊;在朕苦悶的時候,也只有愛妃想方設法讓朕解頤,愛妃就是朕的解頤果。今日,就讓朕好好地寵一寵愛妃。”

    窅娘嫵媚一笑,又朝周遭拋去一個嫵媚凌厲的眼風,衆宮人躬身退下,殿內一片旖旎甜醉的風情,窅娘衣衫半傾,慵慵懶懶地倚靠在國主身上,宛若纏人的小妖精,正在此時,外面突然傳出黃保儀清怡的聲音:“臣妾給官家請安。”

    國足微微一滯,凝眸問道:“保儀”

    門外,黃保儀道:“臣妾在新臨摹了摩詰居士的畫作,請與官家指證。”

    國主帶着幾分朦朧的醉意道:“今日朕無興致,不賞畫。”

    保儀又道:“這是官家一直念念不忘的輞川圖集”

    國主驟然打斷她的話,將手中的酒杯摔了出去,大聲道:“夠了沒聽到朕的話嗎朕毫無興致,收起你的那些寶貝你若如此喜歡,朕就讓你在蓬萊洲畫上一年半載,無詔不得隨意

    走動”

    保儀不再言語,可清寒若冰的臉上再度籠罩上了沉鬱的哀容。窅娘聽得外面再無聲音,頗爲得意,輕輕撫着國主的胸膛,柔聲勸道:“保儀是個掉書袋,不解風情也就罷了,官家何苦還與她慪氣。來,臣妾喂官家一顆果子,消消氣,讓這果子呀甜到了心裏。”言罷以纖纖玉指捏起了紅壤壤的橘瓣,餵給國主享用。

    保儀站在殿外聽得裏面的旖旎風情之語,只覺得臉上像是被凌風拍了一下臉,無地自容,手中的那一卷畫軸也像是燙手的山芋,那是她熬紅了眼,花費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才臨摹的名畫,可惜,它一文不值。

    保儀遽然轉身,大步離去,一直走到蓬萊洲,上了那艘輕輕花船,她的眼淚才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一滴滴地滴落在水湖中,盪開一圈又一圈的細小漣漪。

    山桃很少見保儀如此失神之態,慌了神,安撫保儀道:“娘娘別難過了,今日只是國主喝醉了,才說了那一番傷人的話,平時他是最捨不得對娘娘說上一言半句的重話的。”

    黃保儀迎着水面上的輕霧薄嵐眨了眨眼,讓眼角的淚痕也迅速被風吹滅了蹤跡,她清冷冷道:“子期死,伯牙謂世再無知音。以前的那個才情絕絕的國主在我的心中也已經死了,我於世再亦無知音。伯牙絕鉉,我又要這些勞什子做什麼”她將手中的畫稿撕成數片。

    “娘娘使不得”山桃去搶,可已經遲了,那些畫的殘片如雪一般滿天飛灑,一片一片地散入在水中,隨着水波流向遠方,以決絕之姿向過去告別。

    山桃惋惜道:“奴婢也瞧出來了,娘娘與官家是高山流水般的賞識,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這樣的情分萬金難買, 娘娘真的要與之訣別麼”

    黃保儀佇立船頭,任風吹皺了她的長裙,她悠然一聲嘆息:“我以爲我是這世間最懂得國主靈魂的那個女子,可是到現在我才錯了,我不過是一番自作多情而已。他才情無雙,可也是個飲食男人,只有窅娘那樣俗豔妖媚的女子,才能給予他最妥帖的溫暖。”

    山桃道:“可是曾經”

    “曾經,我爲他歡喜而歡喜,爲他傷悲而傷悲,我的心思像是敏銳的琴絃,總是會被他幽隱的心境輕輕撥動,譜出那些或是歡欣或是悲涼的歌曲。可是,他已經變了,變得讓我陌生,變得離我的世界越來越遠,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爲他譜出斑斕的旋律 ,可是我知道,就算譜出了心曲,卻再也不會美妙動聽了。”

    山桃聽不大懂黃保儀言語,只是迷惘地望着她,保儀靜如深潭的眸子目無焦點地望着淼淼水波,那裏面透着失望、羞憤,或許,那又是另一個敏感而傷透了的女兒心吧

    窅娘寵冠後宮,國主對窅娘的三寸小腳更是歡喜不盡,促使一宮之人、金陵城中的女子盡皆效仿,女子們紛紛裹住了玉足,走起來路來顫顫巍巍,大有弱柳扶風之姿。

    窅娘身形輕捷,有飛燕之態,雙足起舞,更是盈盈欲飛,惹人憐愛,國主自“霓裳羽衣舞”後再也不曾得見如此美妙的舞姿,一時夜夜笙歌管絃,直至夜深也不願散去。

    這一日天氣晴好,宮中百花盛放,彩蝶蹁躚,御園中倒呈現出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在一片水波盈盈的御池畔,已經分列了朝中諸臣,以及翰林詩待詔和畫待詔,他們心中忐忑,不知道國主今日給他們的命題是什麼。

    正翹首相盼的時候,但見水面上緩緩駕來一艘花船,那花船上以錦簇的鮮花裝點,遠遠望去,竟只看到花紅柳綠的一團團,一簇簇,國主與窅妃並立於船頭,奼紫嫣紅、色彩鮮妍的一片,與這明媚繽紛的春景恰恰相得益彰。

    翰林衆人齊齊行禮,國主命道:“諸位無需拘謹,今日春光正好,天朗氣清。諸位以金蓮舞爲題,若有佳作者,朕重重有賞。”

    翰林衆人還是摸不着頭腦,其中一人問道:“臣斗膽,不知何爲金蓮舞”

    國主笑而不語,輕輕擊掌,在水底下的內侍宦人早已準備妥當,拉動水下機關,一個高達丈餘的蓮花臺自水底下緩緩升起,那蓮花臺以純金鍛造而成,周身鏤刻花鳥圖案,又有各色寶石巧妙鑲嵌,金碧輝煌,倒映在水中,金光折射,直晃得人的眼也睜不開,蓮花花瓣以金絲編成,又極爲輕盈精巧,由含苞待放的菡萏漸漸綻放成芙蓉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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