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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若馨與傅琛的往事,彷彿電影般在夢裏重複放映着。
她彷彿擱淺的魚,躺在沙灘奄奄一息,稀薄的水一點點輕撫快要乾涸的身子,換來些許的安慰。
她不願清醒,夢非常長,但至少沒有難過,這些年來她受了太多磨難,一絲絲甜都加倍珍惜。
“二少爺,要是少夫人還不醒過來,可能不僅留不住孩子,就連大人都……”
醫生急不可耐地在她耳旁說着,彷彿一顆石頭扔進風平浪靜的湖中,激起陣陣漣漪,打擾了她原本安靜的美夢。
孩子……
她的孩子,是她在世界上僅剩的掛念。
哪怕傅心遠是寶寶的父親,梁若馨也不在意,孩子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一定要醒來,爲了寶寶……
梁若馨試圖從夢中掙脫,突然感覺到有雙冰冷的手輕撫額頭,陣陣冰涼驅走了心中的炙熱乾涸,雙眼不再沉重。
她突然睜眼,陽光照得眼睛生疼,噙着淚水,朦朧地注視着此人的臉。
那人沒有想到梁若馨會突然醒來,不由得滯住,面色突然陰沉,她扔下給梁若馨降低體溫的毛巾,扭頭走向門外。
“不要走……”梁若馨的聲音發啞,“大姐,不要走。”
傅心怡沉沉地滯住腳步,沒有回頭,“我去幫你把醫生找來,你的狀況非常危急,會有生命危險,醫生已經下了病危書,我沒有料到,你竟然還會醒來。”
她無可奈何地嘆息着,“這也是件幸事,只要活下去,纔能有希望。”
“大姐認爲,此時的我,還能算是活着嗎?”梁若馨柔弱地發問。
她雖昏迷不醒,頭腦卻沒有停歇,可以感受到外面發生所有事,人們講了什麼,做了什麼,以及多次的病危手術,她都心知肚明,如今醒來,當然能記起全部的事情。
傅心怡遲疑了很久,這才輕聲說道,“就當爲了寶寶,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對嗎?”
“沒錯……”
梁若馨疲倦不堪地微笑着,臥牀已久,身上又增加了很多新的傷口,但她的心已經死去,所以對於痛毫無知覺,“他在走時,有沒有說什麼?”
傅心怡不由得滯住,“當時我不在,抱歉,我不清楚。”
梁若馨扭過頭去,淌下一滴淚水,卻面不改色。
他死前肯定非常孤單,身旁沒人作陪,承受着身體和心靈的加倍摧殘。
遺憾的是,自己卻並不知情,她一直在呆呆地等着,都怪自己,把傅琛推入了深淵。
姜浩沒有說錯,她盤算已久,卻忽略了自己的愚笨。
竟然輕易相信惡狼身旁的一條狗……
“拜託大姐把醫生叫來,我要活下去,哪怕是死,也要等寶寶生下來之後。”
梁若馨緊閉雙眼,強迫自己不再去考慮這些令人難過的事情,她的身體過於柔弱,以至於流淚都能扯到身上的傷,但她卻靜靜地忍受着,就算再疼,也無法抵消自己犯下的錯。
梁若馨很久沒聽到聲音,認爲傅心怡離開了,她睜大雙眼,看到傅心怡正注視着自己,神思複雜,令人捉摸不透。
“你爲什麼不問我,爲何要背叛你?”傅心怡積攢了太久,終於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梁若馨呆呆地揚起頭,注視着雪白的天花板,輕輕說道,“既然死了,就沒必要再問了。”
“大姐,要是你還想讓我活下去,就別再提及此人,你有所不知,現在的我太想和他一起去死,雖然我現在不能,可並不意味着我不敢這樣做。”
傅心怡突然擡起頭,神情凝重地注視着她,之後飛快地跑去叫醫生。
梁若馨可以醒過來,簡直是醫學奇蹟,醫生不由得踏下心來,如果少奶奶和腹中的小少爺都離開人世,傅家新的家主一定不會饒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