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芊芊蚊子一樣的聲音無力反駁着。
“怎麼不會”梅姨丟下手裏的抹布,幾步邁上前來,“哎,我說少奶奶,我一把年紀了,不會看走眼的”
童凡眉心緊蹙,桀驁冷峻的神色重又盤踞臉上。
顧伯熊衝他使了個眼色,提醒他淡定。
梅姨卻鮮有的不淡定,筆筆劃劃說道:“你看看,少奶奶,你回來將近四十天了,也合該有了。這就是老話說的坐地喜。”
童凡眉心一挑,“哦,什麼是坐地喜”
“坐地喜啊,就是新娘子第一次洞房就懷上了。”梅姨笑得合不攏嘴,轉身收拾碗筷。
童凡愣忡着紅了臉。
第一次洞房往事不堪回首
芊芊臉憋得通紅,搖了搖童凡的胳膊,“老公,我想喫小籠包。”
她居然叫他老公
童凡有受寵若驚之感,慌張應對着,“小籠包外面的早點太不乾淨,怎麼忽然想喫這個”
芊芊可憐巴巴地說道:“我想喫鼎泰豐的小籠包。”
童凡象得了聖旨一般,“好好好,老公這就開車帶你去。”
梅姨回頭插嘴道:“咦少爺,你不上班了啊。”
“我有老婆還上什麼班啊,我老婆就是我老闆。”童凡說話間起身牽着芊芊就往外走。
身後梅姨嘀嘀咕咕,“真不象話,女人也不教男人學好。”
童凡立定,深呼吸一口氣,他忍這老太婆許久了,“梅姨”
他忽地轉身,直直盯視着她,一字一頓說道:“你只是梅姨,並不是我親媽,做好自己的本分,ok”
梅姨嚇得臉色鐵青,忙垂下頭來,緊着抹着竈臺,大氣兒不敢喘一聲。
憑直覺芊芊得出個結論,這老太婆當這家裏所有男性是祖宗,卻輕視所有女性,看同類芥塵弗如,這大概也是奶奶遺留的家風吧。
童凡泊車到眼前時,芊芊仍在糾結着梅姨的話。
與以往不同,她自動坐到副駕,這令童凡竊喜,畢竟她不再嫌惡他,從體語角度講,兩人關係更近了一層。
事實上芊芊只想利用這個時間打探梅姨的底細。
“哼,那個老太婆,她故事可不少呢。”童凡發動車子,拉開話匣子。
或許是剛剛梅姨惹芊芊不爽,童凡急於站隊,爲表忠誠,他自然要倒向芊芊這邊,於是梅姨的正史野史,他知道的,他聽到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嘩啦啦一路不停。
“什麼”芊芊杏眼圓睜,某一時刻懷疑童凡是爲了哄她開心信口開河編造出來的。
“是的,沒錯。那個年代她去地下舞會跟人跳貼面舞,據說跳一曲收男人五角錢。其實原本沒多大事兒,只是她中途越獄,從一個採茶場逃走,又被加刑,反覆逃跑,反覆加刑,放出來之後年紀一把,雖說年輕時是個美人坯子,人老珠黃再加上有案底,最終也沒人敢要,一直在外漂着,也就是義父看她可憐肯收留她。”
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冷笑浮上芊芊的臉,又稍縱即逝。
以顧伯熊的“好心”,收留這樣一個背景複雜的老女人,必有大用。
“哦如此說來,伯伯心腸還是挺好的哦”
童凡絲毫沒有察覺女人聲調裏的暗諷,緊握着方向盤自顧自說道:“那是,我小時候,儘管奶奶疼我,可是卻是下人的待遇。顧詩詩喫奶油餅乾,我喫玉米糰子,而且,太太總打我,都是義父攔着。他老人家說,詩詩有什麼,我就有什麼,這算家規。”芊芊下了車,茫然四顧,一陣冷風襲來,周身起了個寒戰。
童凡捏住她一條胳膊妥妥站穩,給她時間迴流血液,疏通麻木的雙腿。
她擡起緊捆的雙手,捻去貼在眼瞼的髮絲,視野略爲清爽,卻也更加混沌。
翡翠山莊黑魆魆一片,形同鬼域。
她暗暗吃了一驚。
僅僅數月不見,這裏一片凋敝,彷彿隔了一個天上人間。
玫瑰花香蕩然無存,山風裹挾着荒草氣息四處流竄。從前那些民國時期遺留下來的雕花青銅煤氣路燈統統熄火,只餘下路中央噴水池裏幾枚半死不活的射燈,象是怕汽車夜裏撞上,不得不耗費電資似的。
除了零零落落幾聲犬吠鴞鳴,周遭一片死寂。
“走”童凡傲慢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她被他擎起,機械前行。
臨近大堂石階,她略一擡頭,三樓露臺上矗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確切的說那是一個剪影,身後如瀑的燈光勾勒出他山一般的輪廓。
那人是誰呢
“伯伯在哪裏”芊芊扭頭望向童凡,他臉上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好象瞬間改了主意似的,方向一轉,拖着她往地下室方向疾行。
哼,伯伯
你越是端出尚方寶劍,老子越是要叫你明白,到底誰是翡翠山莊的主子。
芊芊狐疑起來,此刻伯伯在地下室麼
鐵門重重啓開,通道里光線幽暗,地氣陰森,她頭一次領教這幢百年建築的滄桑。
芊芊縮頭縮手,裹足不前,“童凡哥哥,我冷”
童凡駐足,刀鋒一般凌厲的目光扎過來,燈下宛如鬼魅,他緊抿的嘴角擠出幾個字,“哼,有一個人比你更冷”
說罷他無情地一聳胳膊,死死鉗住女孩兒嬌嫩的手臂,死拖活拖將她拽進一個房間。
芊芊隱約記得,這間是冷藏室。
一個恐怖的念頭掠過腦海。
莫非,要把我關在這裏挨冷受凍以示懲戒
童凡擡手扭開燈,狠狠推搡她一把,芊芊趔趄着,差點撞到雪櫃,數秒暗適應後,眼前一幕令她魂飛魄散
芊芊下了車,茫然四顧,一陣冷風襲來,周身起了個寒戰。
童凡捏住她一條胳膊妥妥站穩,給她時間迴流血液,疏通麻木的雙腿。
她擡起緊捆的雙手,捻去貼在眼瞼的髮絲,視野略爲清爽,卻也更加混沌。
翡翠山莊黑
魆魆一片,形同鬼域。
她暗暗吃了一驚。
僅僅數月不見,這裏一片凋敝,彷彿隔了一個天上人間。
玫瑰花香蕩然無存,山風裹挾着荒草氣息四處流竄。從前那些民國時期遺留下來的雕花青銅煤氣路燈統統熄火,只餘下路中央噴水池裏幾枚半死不活的射燈,象是怕汽車夜裏撞上,不得不耗費電資似的。
除了零零落落幾聲犬吠鴞鳴,周遭一片死寂。
“走”童凡傲慢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她被他擎起,機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