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不趕走歐陽楚都已經是次要的,只怕慕九歌現在已經與他見過面了。</p>
籌謀還是計劃,亦或者現在逃走……</p>
雲長淵衣袖下的手掌,緩緩地握成拳頭,似剋制,似壓抑。</p>
四周的溫度也陡然將降低,仿若瞬間墜入了寒冬地獄,冷的瑟瑟刺骨。</p>
弟子們說笑的聲音也都下意識都停了下來,一個個緊張不安的坐着,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p>
便在這樣死寂的讓人惶恐的氣氛中——</p>
悠然的樂聲忽然響起。</p>
一抹白衣倩影飄飄然的從天而降,猶如仙子落入凡塵。</p>
她帶着遮臉的面紗,只露出一雙靈動又魅惑的眼睛,那雙眼直直的看着雲長淵,眷戀而又情誼深濃。</p>
她腳尖落地,又飄然起舞,衣袖翻飛,舞姿絕美。</p>
一舉一動一轉一換之間,讓人移不開眼睛,剎那間被勾走魂魄。</p>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沒有惶恐,只有滿滿的驚豔,看着在中央跳舞的女子。</p>
八個親傳弟子也看得目瞪口呆,驚訝無比。</p>
池墨驚歎,“倒是沒想到,小九竟也會跳舞,還跳的這般美。”</p>
古一柏欣慰的點頭,“雖說十五歲便是成年,但十八歲的小九,才真正的像個女子了。”</p>
以往都把她當孩子寵着,此時此刻,他們才方覺得,她長大了。</p>
出落的那般亭亭玉立,那般的美。</p>
雲長淵恆古無波的眼中,有着微不可見的光華閃動,他凝視着慕九歌,長長久久。</p>
此間世上並沒有多少能讓他側目,讓他在意的人或事,但慕九歌便是舉足輕重的一個。</p>
飛舞之間,慕九歌踩着白色的綢緞,飄然的飛落到了雲長淵的面前。</p>
她單膝跪在他的面前,擡眸,凝望着他。</p>
“師父,小時候若非你撿我回來,我早已在那密林裏血流盡而死,這麼多年,你養我、教導我,是你造就了今天的我,教養之恩,小九此生銘記於心。”</p>
她彎腰,對着他磕頭。</p>
一個。</p>
兩個。</p>
三個。</p>
“可我現在長大了,懂了情明瞭愛,有些感情終究是無法剋制,我不想再做你膝下庇護的小徒兒了。”</p>
雲長淵的手指悄然握緊。</p>
目光暗沉晦陌的凝着她,剎那之間,周身仿若凝結了冰棱。</p>
八個師兄也跟着倒吸冷氣。</p>
郝嚴懊惱的道:“小九這是要不做師父徒弟,叛出師門了嗎?難怪她這幾天這麼安分,原來是打的這個算盤!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和師父斷清關係,實在是太狠了!”</p>
古一柏想着還在山門口等着的歐陽楚,臉黑成了碳。</p>
他終究是錯看了這個丫頭。</p>
她怎麼狠得下心,怎麼捨得這樣傷害師父。</p>
天師門裏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比不上一個歐陽楚麼。</p>
敵意、冷氣從四面八方襲來,慕九歌感到身子有些僵,但卻仍舊挺直了背脊,目不轉睛的望着雲長淵。</p>
“師父,當初在九尺冰山有一人救了我,冰天雪地,是他脫了衣暖我,他讓我覺得我原來還是個女子,從那時候起,我就對他以心相許了,就想着非他不嫁。”</p>
慕九歌眼眶微紅,癡癡的凝着雲長淵,“我
一直在找他,找了好久,直到有一天慕瀟瀟告訴我,那個人是歐陽楚。”</p>
驚駭在心中翻起,雲長淵緊緊地擰起眉頭。</p>
他抿着薄脣,目光極爲複雜的看着她,好久好久,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p>
恆古的沉寂。</p>
慕九歌有些失望沮喪,事到如今,師父還是什麼都不說。</p>
明明當初在九尺冰山上救她的是他,明明他只要說一句,她就會來到他身邊,可他卻什麼都不說。</p>
不說,是因爲不想承認那樣的事情麼,對她並沒有男女之情麼?</p>
這個認知讓慕九歌心被捏碎般的疼,她咬着牙,卻不想放棄。</p>
“男女授受不清,他卻願意脫了衣暖我,不是大慈善之人,便也是心中有我的吧。”</p>
慕九歌紅着眼眶,朝着雲長淵伸出手去。</p>
“師父,我什麼都知道了,我愛錯過,我不想再錯過。我想留在他的身邊,我想嫁給他,可以嗎?”</p>
雲長淵萬年不變的情緒,終於是溢出了波瀾。</p>
也終於明白,爲什麼自殺之後,慕九歌的改變會那麼的大。</p>
只是他以前並不知道,原來慕九歌愛歐陽楚,只是認錯了九尺冰山上的人。</p>
原來她一直心之所繫之人,是他……</p>
慕九歌緊張極了。</p>
這大概是她此生最大膽的決定,說着要不做徒弟的話,對師父當衆表白。</p>
她不知道,師父會怎麼決定,會不會牽住她的手。</p>
她忐忑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卻又那般堅決的固執的迫切的想知道個答案,仿若錯過了今天,以後就沒有這個機會了。</p>
這個莫名的念頭讓她無措,讓她急的表白。</p>
“師父,你心中,是疼我,還是愛我的?”</p>
她哽咽的問他。</p>
她的手,揚在他的面前,距離他的手僅有咫尺的距離,只要他擡手就能抓住她。</p>
雲長淵目光深沉複雜的讓人無法窺探半分。</p>
許久之後,他終於,緩緩地開了口,“小九……”</p>
話音剛落,忽的,雲長淵整個人剎那之間化作了細碎的光點,竟然開始消散了。</p>
“師父!”</p>
慕九歌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抓他,卻將他身上的光點抓的更散。</p>
她嚇極了,“師父,師父,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師父。”</p>
她的害怕,嘶喊,卻沒有絲毫作用,面前的人,猶如那夢幻之景般,散於無形。</p>
慕九歌怔怔的看着空無一人的眼前,看着她什麼都沒有抓住的手,整個人仿若在瞬間被挖空了似的。</p>
爲什麼,爲什麼師父會不見了?</p>
“小九。”</p>
這時,男人沉雅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p>
慕九歌猛地回頭,就看見一襲白衣的雲長淵正站在三丈之外,微微擰眉,有些擔憂的凝着她。</p>
“師父!”</p>
一瞬地獄,一瞬天堂。</p>
慕九歌幾乎快要被嚇瘋了,站起來就朝着雲長淵飛奔而去,張開雙臂就朝着他的懷裏撲。</p>
然,撲到了他的面前,卻被他的靈力生生給攔在兩步之外。</p>
他沉沉的問她,“你爲何要穿女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