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淵的功力越發深厚了。</p>
先前爲了改白蕭元的命，他都要閉關自守，生怕被人撞破，事後還休息很久才恢復過來。</p>
如今在大殿之上，他輕而易舉的就改變了一個上仙的命格，完事兒後也沒有任何不適。</p>
他的修煉進程遠比封凜凜想象的快。</p>
九淵對封凜凜很好，只是，比起最初那種漫不經心的無微不至，現在的他對她雖說照顧周到，然而顯得刻意很多。</p>
兩人已經不是最初那種能交心的關係了。</p>
封凜凜知道，這賴她自己。</p>
她不肯把真心給九淵，怪不得他鬧小脾氣。</p>
鬧就鬧吧，只要能堅持到任務結束……</p>
星祿依然是見風使舵的寒假，一張小嘴舌燦蓮花，甘願繼任白山的職位，繼續爲魔界傳遞情報。</p>
九淵坐在高臺，微微一笑：“兩次大戰，星祿仙君次次都能毫髮無傷的回去，就算仙君能守口如瓶，悠悠衆口可是堵不住的呢。”</p>
星祿知道，自己這回是必須得出點血了，他咬咬牙，揮劍自斷一臂。</p>
胳膊帶着廣袖飛起，撲的一聲落在地上。</p>
星祿臉色發白的對九淵跪下，說道：“如此這般，想必仙界也無話可說了。”</p>
九淵擡手一指：“如果你將她的屍身帶回去，本尊才能相信。”</p>
他的手所指之處，正是仍然處於幻象中的任緋。</p>
讓仙界前輩斬殺後輩，這種做法也未免太殘酷了。</p>
星祿也愣住，說道：“這……這我下不了手。”</p>
九淵微笑着，吐出了冷酷無情的話：“你不做，沒人幫你。”</p>
星祿跪在地上，遲遲不動手。</p>
他不動，九淵也不動，就那麼笑微微的看着他。</p>
封凜凜看不下去了：“任緋不能殺！”</p>
九淵“哦”了一聲看向她：“怎麼不能殺？”</p>
金綠色的眼瞳冷冰冰的，像沒有感情的石頭。</p>
被這雙眼注視着，封凜凜穩住情緒，一字一句道：“留她一命，讓星祿仙君回去報信，雲留必然會來解救。”</p>
“啊，對了，還有個雲留呢，那是個禍患，多虧你提醒本尊，不過——殺了任緋，雲留才更會回來討回公道吧！”</p>
說着，他突然擡手，居然親自出招射向任緋。</p>
封凜凜想也沒想，飛身上前阻擋。</p>
九淵的修爲比封凜凜高太多了，即使用九淵親自煉出來的薄羽劍阻擋，封凜凜還是被那一招打得飛了出去，一直退到任緋跟前。</p>
招式終於被化解，封凜凜也半跪在地上，咳嗽一聲，幾滴血點子噴出來，落在薄羽劍上，很快被髮燙的劍身蒸發，消失不見。</p>
見到魔後居然跟魔尊唱起了反調，殿上無人敢吭聲，默默的後退，全都希望自己是隱形人。</p>
星祿也沒想到封凜凜會出手相助，一時間，看向她的神色很是複雜。</p>
九淵保持着坐姿，一手在臺案上輕釦，聲音溫和：“我的魔後，你這是在做什麼？袒護仙界餘孽？”</p>
“任緋，不能殺。”</p>
“如果本尊沒記錯，這女人可是三番四次想要置你於死地呢，以德報怨，這麼偉大？”</p>
封凜凜不是爲了偉大。</p>
她只是覺得，如果殺了任緋，這傢伙就真的滅絕人性了。</p>
任緋只是想跟着雲留修行，做一個被譽爲“仙界之光”的驕傲大小姐。</p>
雖然總搞封凜凜是挺煩人，可如果自己是她，大概也比她強不了多少。</p>
“任緋只是仙界小輩，左右不了戰局。”封凜凜站起來，“九淵……不，魔尊，得饒人處且饒人，留她一命，也能留條退路。”</p>
這話是沒錯，只是聽在九淵耳朵裏，怎麼都不是味兒。</p>
她所說的後路是雲留給的。</p>
難不成她以爲自己不是雲留的對手？</p>
她都已經跟了他，然而她還是記掛着雲留！</p>
果然是師徒情深！</p>
九淵鑽了牛角尖，封凜凜卻是阻攔，他越生氣，面上越是不動聲色：“左右，把魔後拉開。”</p>
魔將們雖然尊重封凜凜，不過他們到底還是聽魔尊話的，聞言立刻上去把封凜凜拉開。</p>
封凜凜掙不脫，瞪眼看着他：“九淵……”</p>
九淵涼薄道：“本尊出手，還能讓任緋死得痛快一點，現在本尊改主意了，果然還是讓星祿仙君下手比較合適呢。”</p>
說着，他看向星祿：“動手吧，仙君，本尊說不定一會兒又改主意，連你都不想放了。”</p>
星祿無法。</p>
在自己和後輩裏，他當然是選擇自己。</p>
仙劍劈下，任緋應聲倒地，血濺當場。</p>
只臉上還掛着淡淡的微笑。</p>
死在幻象中，是封凜凜對她最後的仁慈。</p>
仙界之人若在魔界被殺死，若無保存魂魄的法器，魂魄將很快被魔界遊蕩的陰魂吞食。</p>
眼看任緋的魂魄從肉體上升起來，吸引了落伽宮附近的陰魂，封凜凜用力掙開魔將的牽制，快速結印結了一個結界，把她的魂魄封在一尺見方的小結界裏。</p>
九淵的笑都快維持不住了：“魔後，過來。”</p>
封凜凜搖頭：“除非你不再打任緋的主意。”</p>
九淵笑微微的說道：“本尊再不聽，你可就生氣了。好，本尊不動她。”</p>
說着，他終於鬆了語氣：“把魔後和任緋帶下去，該怎麼處置，就全憑魔後做主吧。”</p>
封凜凜一直抱着結界，直到離開落伽宮才鬆一口氣。</p>
她腳步一晃，差點撞到牆上。</p>
摻着她的小妖女忍不住勸說：“娘娘，您爲何要袒護仙界的人？尊上都不高興了！”</p>
封凜凜苦笑一聲：“好啦，把任緋送到我那裏，你們就走吧。”</p>
小妖女們聽話的把人放到封凜凜的私室裏。</p>
封凜凜關了門，拉開領口往裏一看。</p>
胸口有一片紫的發黑的掌印。</p>
九淵下手很重，要不是薄羽劍化解了大部分力道，自己的內臟都能被震碎。</p>
封凜凜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多此一舉，她不是希望任緋感激自己，也不是爲了保護自己在雲留心裏的形象，她只是……</p>
單純的下不了手。</p>
難怪系統讓她輔佐魔尊，而不是自己上。</p>
她這副心腸，確實不是幹大事的人。</p>
看着躺在臥榻上的任緋，封凜凜嘆了口氣，將封着她魂魄的結界拿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給她安回去，怕任緋太虛弱承受不住魔界的邪氣，封凜凜還往金剛杵裏灌了點邪氣。</p>
金剛杵是淨化的法器，將邪氣淨化成靈力，有它守着，陰魂也不敢靠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