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魏建軍的母親就遭受過煞氣的侵蝕,已然有了神元不穩的跡象。
如今再度受到了驚嚇,自然無法再承受,直接暈了過去。
但王奶奶,卻始終沒有出來。
不得已,我們只能進去。
進去之後,王奶奶還努力做着本職的工作,即便是接生的孩子那麼詭異。
確切的說,這個孩子已經不能用詭異來形容了,而是恐怖。
因爲先出來的是頭,所以我們看到的也是頭。
溼漉漉的頭髮,寬大的腦門。
褶皺的皮膚,凹陷扁平的五官。
活生生的,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怎,怎麼會這樣?”
魏建軍看完之後,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了過去。
“怎麼辦?”
王奶奶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手託着孩子的頭,沒有絲毫的慌亂。
“請您堅持一炷香的時間,暫時不要讓孩子出來,否則必死無疑。”
“我盡力。”
王奶奶不光接生的技術了得,見識也遠超常人,所以她聽出了我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
這件事兒,遠不是畸胎那麼簡單。
“不見,怎麼辦?”來到屋子外面,徐志強滿臉的恐慌,“還有,我媳婦會不會也出事兒了?”
“凡事都有先後,你媳婦暫時不會有事兒。當務之急,是先解決了眼前的事兒。”
“怎麼解決?”說着,徐志強伸出了手,“給我兩道符紙,我去滅了那髒東西。”
“還有我。”呂爲民湊過來,一臉的悲愴,“我說過,無論如何都會幫老魏保住後代香火。可旱魃的殘存之念已經散在了火中,這又是什麼東西作祟?”
“什麼東西?”
我嘀咕一聲,目光朝着四周掃量:“把它找出來,就知道是個什麼東西了。”
“那我們分頭行動。”
“對,分頭行動。”
“不必了。”
我制止他們兩人。
“什麼意思?”
兩人不解,同時問我。
“因爲,那東西就在這座院子裏。”
啊?
這下,兩人頓時臉色一變,開始四處掃視。
“在哪兒?”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
兩人沉默的同時,看了看我,而後又各自盯住了對方。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了,直接將手搭在了徐志強的肩膀上。
“你……”
“不見,你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是我?”
“你往後退,免得一會兒傷了你。”
啊?
徐志強驚駭的剎那,也將手指向了對面的呂爲民。
“不見,他他他……”
“沒錯,就是他。”
說着,我錯一步,將徐志強護在了身後,而後擡眼朝着呂爲民看去。
“裝了這麼久,挺辛苦的吧?”
“……”
呂爲民不說話,目光變得陰冷。
“怎麼,非要我拿出證據?”
這次,他終於開了口。
“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當然知道。”
“那你爲何不早拆穿我?”
“早拆穿你,我沒有勝算。”
“之前沒有,你覺得現在就有了嗎?”
“當然,我的憑仗,就在你的腳下。”
聞言,呂爲民眉頭一皺,低頭看了起來。
我右手掐訣微微一動,地上便有了一道道符紋流轉起來。
金光熠熠,正是那道禁咒。
“五行禁咒,后土之怒?”
呂爲民認識這個禁咒我絲毫不覺得奇怪,它本身就是土裏出來的東西,不認識才不正常。
“這道禁咒,如何?”
“……”
呂爲民不說話,只是目光陰冷的盯着我。
我自然不會示弱,繼續催動手訣:“現在的你,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把奪走的化人之氣還回去;第二,禁咒催發,你徹底的灰飛煙滅。”
“你逼我?”
“沒錯,就是逼你。”
說完,我的手輕輕動了動,而後呂爲民的臉色驟然大變。
他的雙腳,正在緩緩被禁咒之上的金光纏繞。
一點點的,陷入了皮骨之中。
“罷了,罷了……”
最終,呂爲民放棄了抵抗:“化人之氣,我可以還回去,但你必須如實相告,我到底是輸在了哪裏?我精心的算計,你究竟是如何拆穿的?”
“可以。”
“但願你說話算數。”
呂爲民說完,輕輕張開了嘴巴,擡手在肚子上一拍,一股股精純的先天胎氣噴涌而出。
一道,去了臥室裏面。
另外的兩道,則是飛速的奔向了城裏。
幾個呼吸的時間,裏面就傳來了王奶奶的聲音。
“用力,就快出來了,堅持住……”
“建軍,還不趕緊起來幫忙?”
“沒事兒了,老天有眼,孩子沒事兒了……”
在王奶奶的呼喚之下,魏建軍總算是甦醒了過來。
就連他的母親,似乎也受到了胎氣的驚動,醒轉之後匆忙去了屋子裏面。
一隻靈鳥飛來,落入了我的手裏,是白月亮送來的消息。
“紅姐無恙,徐志強的媳婦也已經穩定下來,放心。”
呼……
長吐口氣,我的心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爲這件事情畫上圓滿的句號了。
這一切,還要從出租車說起。
“出租車?”
呂爲民滿是不解:“爲什麼是出租車,我沒有在上面留下任何可供追蹤的氣息。”
“你是沒有,但別人有。”
“誰?”
“那位道長。”
他?
“不錯,就是他。”
我點頭,腦海中浮現出了先前的景象。
無論是菜地裏那輛,還是魏建軍的這輛,我都在後視鏡中看到過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就是先前的道長所留。
那是他故意留下的,給有能力插手此事的人,留下的一條線索。
“這麼說,你早就跟那個臭道士有了聯繫?”
“沒有。”
我搖搖頭:“我與他有聯繫,是在來到這個村子之後。”
“在哪兒?”
“那個沙坑。”既然答應了呂爲民如實相告,那我就不會撒謊,“你應該還記得,在那沙坑裏面,我找到了一張平安符,就是因爲那張符紙,我與道長建立了聯繫。”
“平安符,竟然是那道微不足道的平安符,早知道我就該一把火燒了它。”
聽到是平安符,呂爲民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你燒不了。”我不客氣的拆穿道,“如果你自己能動手,就不會驅使魏建軍的媳婦,因爲你是旱魃的執念,你佔據了呂爲民的身軀不假,可始終生前都是被道長所殺。所以無論是鎮器還是平安符,你都碰不得。”
“那臭道士殺了我又如何,他不一樣死在了我的手裏?”呂爲民冷笑。
“那又如何?”我也不屑的笑笑,“最終,你還不是落到了我們的算計之局中?”
“你……”
“你很陰險,也很狡詐。”我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如果不是跟平安符中有道長的忠告,我肯定會相信你的話,也會相信你編造的那個幾乎圓滿的故事。”
“臭道士,活該灰飛煙滅。”
“道長自爆靈體而亡,的確稱得上是灰飛煙滅,但他的功德,將會別人們永遠銘記。”
“狗屁的功德。”呂爲民不屑的撇撇嘴,而後說道,“不過這臭道士的骨頭確實夠硬,爲了引我現身,爲了破我設下的局,居然甘願自爆靈體。”
“還有你,小小年紀演技倒是不凡,連老子這雙眼都被你給矇蔽了,你遲早會遭報應。”
“我沒有演技。”
搖搖頭,我摸了摸百寶袋中的七星劍:“我有的,只是對於道長的尊重,對他捨生取義精神的尊重。當時我面對的是他,心裏想的卻是你。只有這樣,我才能對得起道長的一片苦心;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放鬆警惕。”
“你們兩個,都該死。”呂爲民憤怒的狂叫,奈何腳下有着禁咒,不敢輕舉妄動。
“道長已經仙逝,至於我何時死,不勞你費心。”說着,我右手又動了動,“但是你,今天必須要死。”
“小子,你真以爲殺的了我?”
“當然。”
我點點頭,取出了七星劍:“我不僅能殺了你,也能殺了你背後的那個人。”
話落,我的靈眸,落向了那沉沉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