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神,爲民俗所奉的司門之神。自先秦以來,上自天子,下至庶人,皆崇拜門神。
在民間的傳說中,神荼、鬱壘二人專門管鬼怪、邪物,能夠驅邪避兇。
所以受到了世人的敬仰,便把二人作爲門神貼於門上驅邪擋煞。
最早的門神並非畫作,而是雕刻而成的人形,木板更是用桃木所製成。
就像我爺爺,在後院外面種下桃樹林一樣,其目的就是爲了不受邪物所擾。
但我眼前的這兩扇門上,所貼的畫像並非神荼和鬱壘,而是秦叔寶和尉遲恭。
這兩位,又稱之爲武門神,在民間的普及最爲廣泛。
他們之所以會成爲門神,還需追溯到盛唐時期。
太宗李世民爲成就帝業,其間殺人無數,即位後身體極差,夜間夢寐不寧,多做惡夢。
受不住折磨,決定讓元帥秦瓊與大大統領尉遲恭於宮門兩旁守夜,果然再無驚懼。
念兩人之功,便讓宮中畫匠繪製二將之戎裝像。怒目發威,手持鞭鐗,懸掛於宮門兩旁,此後邪崇全消。
正是我知道兩位門神的來歷,所以此刻纔會極爲的不解,本是安宅護院、驅煞除靈的司門之神,爲何此時會怒目圓睜,阻攔我進入魏建軍的家裏。
我不是邪物,旁邊的徐志強也不是煞靈,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這兩位門神,有問題。
果不其然,當我用靈眸去看時,看到他們早已經被煞氣所浸潤,已然迷失了本心。
“怎麼了不見,敲門啊。”
正在我出神的時候,徐志強來到了身側,還沒來得及阻止,他的手已經落了下去。
嘶……
敲門聲沒有響起,他卻猛地把手縮了回來,齜牙咧嘴的同時,揉着瞬間腫起來的手。
“你別亂動,這門敲不得。”
我剛纔看的很清楚,就在徐志強敲門的剎那,秦叔寶手中的鞭就落了下去。
“不見,到底怎麼回事兒?”徐志強,一臉的恐慌。
“沒事兒,有些不長眼的東西擋路,看來得敲打一頓。”
門神被煞氣浸,說明魏建軍家裏的問題很大。
當然,也沒大到讓人望而卻步的程度。
門神有驅邪除煞的作用不假,但畢竟只是畫像,而非門神的本體,對付不了強大的邪靈也正常。
可想要把我阻攔在外面,那就是癡人說夢了。
火來!
口吐靈音,我直接打出了兩道火字印,而後兩尊門神便掙扎慘叫了起來。
而這時,徐志強已經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不見,怎麼回事兒,好端端怎麼火了?”
“散了吧。”
一道風字印打出,瞬間便吹散了飛灰。
嘎吱……
這時,大門也閃露出了一個縫隙。
這一幕,徹底把徐志強給看呆了。
“別愣着了,走吧。”
進入院子之後,我稍作打量,這裏的煞氣之濃,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最明顯的就是門臺前面種着的兩棵樹,本是該嫩葉勃發的時,卻不見絲毫的生機。
旁邊圈裏的幾隻雞,更是抱在一起成了球,看那蔫頭耷腦的樣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建軍,建軍……”
“誰啊?”
屋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男人。鬍子拉碴,精神萎靡,看起來狀態十分不好。
不過在他的身上,我沒看到有煞氣浸潤的跡象,說明這裏的髒東西並沒找上他。
“志強,你怎麼來了?”問着,魏建軍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這位是?”
“建軍,我來介紹一下。”
介紹完之後,我開口便直入主題:“老魏,我想問問,你媳婦最近可好?”
“不好。”
魏建軍搖頭,指了指屋裏:“她最近就跟得了失心瘋似的,白天晚上的折騰。”
“是不是因爲孩子的事兒?”
“你怎麼知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再問你,你媳婦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有了死胎之象?”
“是,是的。”
看看我,又看看徐志強,魏建軍這才說道:“大概一個星期之前吧,我們去醫院做了檢查。當時醫生就說,孩子的情況不太好,尤其是胎心很不正常,反覆的檢查過後,建議我們引產。因爲就算生下來,大概率也是個死胎。”
“你媳婦沒聽對嗎?”
“對啊,她不僅不聽,還說醫院的大夫想害她和孩子,一個不留神就從醫院跑了出去。回到家我勸她,可她死活就是不聽,沒辦法我只能先把她帶回老家。”
“一來我想找個看香的瞧瞧,她是不是中邪了。二來,眼瞅着臨盆在即,要是真生個死孩子出來,留在城裏難免會麻煩。但我沒想到,回來她更嚴重了。”
“我能進去看看嗎?”
魏建軍說的越嚴重,我對他媳婦的情況就越是好奇。
“這個……”
“建軍,就聽不見的吧,他可不是一般人,你懂得。”
“那行,那就麻煩你給看看。”
來到屋裏,我先是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腥臭之氣,而後看到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
她半躺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呆滯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滿臉的麻木之色。
風來!
悄悄的打出風字印,屋子裏的空氣頓時流通起來,瞬間帶走了那股子腥臭。
“誰?”
而這時,魏建軍的老婆也有了反應。
翻身坐起,看到是我的剎那,擡手把茶几上的水杯砸了過來。
“滾,否則我殺了你。”
“老婆,老婆你沒事兒吧?”魏建軍趕緊衝了過去,“老婆,他們是我的朋友,來看……”
“你也滾。”
魏建軍的媳婦擡腳就踢,口中更是罵罵咧咧。
“我說了,待產期間不準任何人來,你爲什麼不聽?我知道了,你想害死我們母子對不對?”
“這,這……”
魏建欲哭無淚,只能向我求助。
見此,我也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一步步向前走。
“你不要緊張,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傷害你腹中的孩子,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
魏建軍的老婆這次安生了點兒,沒有再砸我,但臉上依舊是戒備的神色。
“你想問什麼事情?”
“我想問……”
口中分散着她的注意力,我的右手也悄悄掐訣,當來到足夠近的距離之後,擡手便打了出去。
“我想問,你惑人心智,奪人胎氣,知不知死?”
啊……
定字印落下之後,魏建軍的媳婦再不能動彈絲毫,張大嘴巴厲聲叫了起來。
“還不給我滾出來。”
右手覆蓋在魏建軍媳婦的額頭,我也施展出了擒字印,狠狠的向外一扯。
而後,一道淡淡的黑影便脫體而出,砰然炸碎成黑霧,被風字印捲了出去。
撲通……
魏建軍的媳婦,瞬間倒在了沙發上。
“老婆,老婆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魏建軍的媳婦擺擺手,看看我掙扎着坐了起來:“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們母子。”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說完,我給她加持了一道鎮字印,剛纔那麼一番折騰,勢必會魂魄受驚,尤其是她腹中的胎兒,必須要加以安撫纔行。
“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你。”說完,她看向了魏建軍,“老公,我好睏,想睡覺。”
“二先生,您看呢?”
“想睡就睡,沒事兒的。”
“來,我扶你去臥室休息。”
安撫好妻子之後,魏建軍從臥室走了出來,急急忙忙的泡了茶之後,對我又是一番感謝。
“老魏,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有個問題請你務必如實回答。”
“您問。”
“嫂子的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應該是一個星期之前,不知道咋回事兒就拖到了現在。這兩天我還琢磨,要不要去剖腹產。”
“換句話說,這幾天孩子隨時都可能出生對不對?”
“是的,照您看,要不要現在去醫院?”
“不用了。”
我搖了搖頭,其實心裏想說的是,現在去也晚了。
這未知的煞靈附身而至,早已經徹底佔據地盤,保不齊還佈下了天羅地網。
它怎麼能允許到嘴的鴨子飛了?
而且我也不想走,我倒要看看這煞靈是個什麼東西?
“對了,你的那輛出租車呢?”
“我的車?”
說到了車,魏建軍的臉色驟然大變,悄悄指了指臥室,這才恐懼無比的開了口。
《熬眼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