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刻開始,玫瑰枯萎,荊棘燃燒,騎士眼睛中滿是灰燼。
人羣走散了,只留下滿地的狼藉,酒杯傾倒,破碎,酒水灑了一地。
原本慶祝的歡宴,就這樣變成了心愛的墓地,騎士的心也隨着死亡腐爛。
只有憂傷古老的歌謠,在天空中迴盪。
於是,這個所謂的戰爭領主,從此刻成爲陰影騎士,他的面前,從此不再有任何關於愛意呢喃的光芒。
自己最愛的那個人已經死去,永遠永遠也不可能再見一面。
他,騎士,在那一刻也想過,自己寧願拋棄一切,不要什麼聖騎士的所謂榮耀,所謂徽章,自己脫下盔甲,丟棄戰馬,抱着她,那個自己最愛的女孩,逃亡。
去一個小村莊種莊稼,只要每天看着她,過着貧苦但是幸福的日子,不會有人來打擾。
敢來打擾的人,自己就算一身粗布衣服,憑藉着多年戰場上廝殺的經驗也能趕跑他們。
自己只要一直陪着她,即使她是個怪物。
在自己心裏,她永遠是那個啞巴小女孩罷了,她什麼都不會說,每次表達她內心的感情,只會微笑着。
自己寧願一直在她身邊,就像當初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那樣。
此刻,自己纔讀懂了,才明白了,爲什麼她的眼中常常憂傷,但是當自己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會開心的笑着,嚴重不再有憂傷。
因爲她愛自己,但是,她自己知道是怪物,因爲害怕哪一天會失去這一切
然而,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在一起互相陪伴的每一天,她極力很開心的,跟自己度過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那麼珍惜。
可是,當時的騎士,自己並沒有察覺,那種憂傷,痛苦,都是因爲愛。
這個女孩,後來自己才明白怎麼認識她的,只因爲一隻擱淺的透明小魚,被漁網兜住,自己將它放回大海
女孩,也就是當時無意救下的那條魚幻化
可,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你現在很開心,很榮耀對不對
騎士緩緩跪在那個穿着白裙子的女孩面前,他心裏是這樣問自己,自己是自私的,當看見她變成了怪物,自己還是拔出來劍
不知道爲什麼,在那一刻,殺戮的意識佔據了他整個慌亂空白的大腦。
看着肩上的銀色徽章,看着原本婚禮歡宴下臺的人們,在用忌諱躲避的眼神,指指點點嘴裏在小聲商討着什麼
他慌了,轉過身去,爲了結束讓自己慌亂的一切,他拔劍刺進了她的胸膛
自己是偉大的聖騎士啊,要跟所有妖怪拿劍對抗,要騎着大馬,狂奔在岩石城,在草原,森林日出日落間
偉大偉大
狗屁的聖騎士
所謂夢想所謂榮耀矇蔽雙眼
去你的
騎士跪倒在穿着白裙子的女孩面前,他記得,女孩死去的時候,眼中依舊溫柔,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騎士癱坐在一旁,眼中終於緩緩流下淚水,滴落在那個女孩屍體上。
心死如灰燼的他,終於緩緩拿起冰冷的面盔,戴到臉上,從此眼睛只在黑暗後面。
隨後,他抱起那個穿着白裙子女孩,走近巨棺中
這纔是這個故事最終的結局,也是完整的故事,那個騎士就沒死,他後悔了,一切榮耀和夢想,抵不上那個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姑娘
故事真正的結局是,那個騎士並不是病死,也不是戰死,就壓根沒死,他抱着那個女孩,一起躺在了巨棺中
楚沉似乎在那場夢境裏看清了,一切的結局,憂傷迷離,而夢幻,那個女孩,最後還是溫柔得朝騎士笑着,什麼也不說
在最後的場景片幕裏,楚沉看見那個一身盔甲的騎士,輕輕把那個女孩摟進了懷裏女孩也很乖巧的趴在他胸前。
這一次,女孩是一隻小小的怪物
然後,一切破碎,隨風消逝所有的光影都模糊消散。
“啊噗”
楚沉猛然間醒來,睜大眼睛,想要起身,卻發現身軀沉重疲憊異常,往四周看了看。
自己此刻正躺在墓室的石階處,身子泡在水中,整個墓室都被水淹沒,包括那兩具巨大的青銅棺,在水底下。
水很清澈,冰涼,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混濁。
巨棺棺蓋已經合上,那個盔甲騎士,還有那個身體透明的女孩,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切就像發生一場夢般,但是眼前的這水流,告訴自己,一切確實發生過。
楚沉從水裏,搖搖晃晃站起來,整個被水淹沒的墓室,一片寂靜,只有純淨的水波盪漾開來,還有自己站起身來,攪動了水的嘩啦嘩啦身影。
自己隱約記得,最後的時候,那個透明的女孩消失了,地上赫然留下來一個銀色光芒的金屬
楚沉咳嗽了兩聲,之前自己進入夢境中,直接陷在水裏,也是命大,沒被淹死
不過,那個夢境,確實真實啊,也讓人
楚沉沉默了一會,“也讓人,有些紀念感吧。”
自己知道,無論自己解鎖的最後終點盡頭,結果怎麼樣,再如何自己也僅僅是旁觀虛幻戲中人,自己能做到就是,繼續前進。
楚沉站起身,隨後繼續走進了水中,在水裏摸索着,果然沒一會,就摸到了一個冷硬的金屬物件。
一把拿起來,那是之前自己的那把青銅戰戟,既然能有這麼大的威能,就說明這個東西也是一柄很不錯的武器,而且還是這個遊戲免費給的,自己拿上倒是也是沒什麼大問題。
不過,這玩意很長,不好拿,楚沉左思右看,終於把那個破舊帆布撕下一個布條,纏到身上,順勢直接把那把戰戟背到了身後
楚沉現在揹着青銅戰戟,倒像是一個古代俠客,再加上之前弓箭手的衣服,看起來倒是一柄銅戟,浪跡天涯的荒野騎手。
走到那個青銅巨棺面前,楚沉看見上面,竟然擺放着一把差不多手臂長的銀刺。
輕輕拿起來,觸手冰涼,自己之前模糊的記憶裏,那個透明身體的女孩,在化作無數碎片消逝前,她身體纖細的脊骨就變成了這把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