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求主子不要將青藍放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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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慌忙地蹲下,雙手托起她的手臂,着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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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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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悶聲道:“娘娘不答應奴婢,奴婢就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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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用力地想要拖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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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青藍是定定的跪在地上,但內殿鋪着厚實地毯,哪怕如今天氣已經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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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關心則亂,就怕青藍跪着出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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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變化不定,突然站起身,退後一步,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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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本宮命令你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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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緩緩地豎起上身,但還是跪在地上,腦袋擡起,眼睛通紅,哀傷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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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可是厭棄了奴婢,所以要將青藍趕出雲月殿,趕出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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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青藍我怎麼會厭棄你,永遠都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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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怕,在這奪嫡中稍有不慎滿盤皆輸,屆時你要一同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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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壓低聲音激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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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用力搖頭,“總之不管是生還是死,奴婢總得在主子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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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一手捂住嘴,又哭又笑,眼裏映着淚水,眉眼卻是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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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起來,我不讓你出宮,你想出宮我都不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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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眼眶還是有些泛紅,嘴角忍不住的翹起,在看着伸到身前的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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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矩暫時被落在一旁,她伸手搭在那柔軟掌心中,微微一使力,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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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長大了,便會上朝,慢慢建起屬於自己的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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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皇帝寵愛的,皇帝還會給好的差事,歷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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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六殿下就是屬於頗受皇帝疼愛,自然也有他的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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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段時間三個皇子被禁足,前朝也是人心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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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各自班底官員也是被貶的貶,削的削,一時間衆皇子府門可羅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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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空出來的差事,原本六殿下自然是想去爭取,一旦可成,他實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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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被鄭若依提點後,他忍痛安安分分的,最終那些空缺的差事由不是任何皇子的官員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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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即使知道這樣纔是正確的,看着那一個個的空缺補上來的人都不是什麼熟悉,有聯絡的官員,還是忍不住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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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遺憾再待乾元帝大封后宮,他的母妃雲妃娘娘多年未曾晉位,這次一舉成爲四妃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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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沒有皇后,貴妃已經是皇宮最高品節的宮妃,甚至雲貴妃可以說比何貴妃身份還要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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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爲她有一個已經入朝爲官的兒子,而是她封號還是保留,有封號的可以說是比沒有封號的高上那麼小半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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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已經減少去後宮,但在母妃晉位這樣大喜事前去探望,實乃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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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妃雲貴妃這次留他用了午膳,但是一用完就開始要趕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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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對他喫完飯就沒個好臉色的母妃,六殿下正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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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青藍端着點心進殿了,他的母妃就着青藍手中碟子拿起糕點抿進脣中,眼帶着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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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喫這味便知道青藍你親自動手做的吧,可別累着自己,要喫什麼讓廚子做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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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點糕點,哪能累着。”青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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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喫的不少的六皇子原本擡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看着放置在身邊冒着熱氣的精緻糕點,拿起一塊扔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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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知曉了,青藍是瞧着六皇子來雲月殿了這才下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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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在青藍姑姑的眼裏,還是六殿下比雲貴妃娘娘的面子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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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嚼着嘴裏的糕點,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母妃說着酸話,臉上則是笑盈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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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他看去,他的母妃笑容又一收,不冷不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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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糕點也吃了,午膳更用過了,你也該走了,沒事少來這,看着你這小子就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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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瞪大了眼睛,他怎麼覺得在母妃的心裏,青藍姑姑地位比他還要來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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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抹了下嘴,跨過門檻,在有些涼意的秋風吹來,他聳了聳肩,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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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亂想些什麼,在母妃心目中自然是他這親兒子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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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父皇,他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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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母妃看父皇是最重要,但心裏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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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母親的自然是子女放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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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姑姑再怎麼受器重可靠,也終究是一屆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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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二十七歲登基,三十歲召開第一次盛大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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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位年間,終是走到了他的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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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間處理政事已是愈發艱難,更是稍一多,便是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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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藥物將養着身體,但也終究是於六十花甲之年,病於牀榻,下不得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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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漆黑苦澀的一碗中藥後,乾元帝靠在牀邊,眼裏的渾濁逐漸淡去,目光炯炯有神,蒼老的面容泛上點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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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公公背部已是佝僂,兩鬢霜白,看着這般的陛下,他眼泛淚花跪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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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迴光返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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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卻是難得心平氣和的擺手,“外殿的人、讓他們都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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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公公聲音顫抖,“奴才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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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被打開,元公公擦去滿眼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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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外殿屏風隔開兩個空間,一面站着文武大臣,一面站着宮妃,皇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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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所有人都是兩眼發紅,滿臉擔憂着急,只是這情緒是真是假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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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公公陛下如何了?”方賢妃眼神一閃,迫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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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公公面無表情的開口,“陛下喚衆位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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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方賢妃回頭一看二皇子,都是快步朝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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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貴妃腳步一頓,隱晦的看過鄭若依,隨即穿過屏風看到她的父親和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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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晦的交流過目光,皆是神情悲痛難耐的進入到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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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貴妃沒有兒子,養成名下的都沒一個,但繼承大統的是哪一位,對於他們何家依舊會有影響,還是得做好準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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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衆皇子奪嫡,他們何家都是避着並沒有加入哪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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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沒有了大危機,如今也就沒有了從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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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在袖中的手捏緊了手帕,她閉了閉眼,睫毛被淚水打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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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過一眼神色複雜難辨的六皇子,鬆開捏住青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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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藍沉重的目光,鄭若依和六皇子前後走向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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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妃、皇子,文武大臣依次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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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都是跪伏在地,深深的埋下頭,不敢看龍牀上的乾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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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命不久矣,如今只是勉強掙扎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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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子…宣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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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嘶啞的咳嗽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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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一地的人都聽到這能決定他們命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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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公公爬起身,從龍牀的暗格中取出明黃色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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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龍牀邊,看着一地的人,展開乾元帝早就親自擬好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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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朕年屆六旬,在位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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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裴昭文韜武略,厚德載物,愛民如子,有治世之能,即日繼承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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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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