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陛下登基三年並沒有宮妃被打入冷宮，冷宮的女子應當都是前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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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這的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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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暗的目光看向衣服凌亂，許久沒有怎麼洗漱都散發出一股腐臭的青藍和鄭若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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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們二人原本以爲自己如今是不能見人，再看到其他的人都見不出人的模樣與五官，才知道自己這還算是整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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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嬤嬤並沒有管她們，準確的來說那些已經瘋癲的人，所有人她都不怎麼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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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時間，她們看到有對方跟着太陽走，她身邊有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嬤嬤，給她搬着椅子，也給自己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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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裏完全沒有陽光，太陽下山了，她們就一同回到屋子，門窗一關，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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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人瘋瘋癲癲，但也知道外面更冷，都各自回到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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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和鄭若依都不怎麼敢對上那些瘋癲的人，好在他們也不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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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挪出屋子自然不是隻爲了到這曬太陽，而是這裏一天兩頓有飯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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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飯，也不過是一些高粱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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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褐色，極爲粗糙，更沒有什麼味道，在晚飯可以多出一個黑乎乎的窩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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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鄭若依難以下嚥，青藍都是頗爲艱難的慢慢吞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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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茶的功夫纔將這些喫食吞嚥，勉強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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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領到糧食二人就離開了，因爲那些人很快就消滅自己的糧食，再就瞪着一雙眼睛，似乎冒出狼光的直盯着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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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被貶入冷宮七天了，青藍和鄭若依傷勢逐漸好轉，都能自由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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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開始將劃分爲她們的那間屋舍打掃清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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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的日子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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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在這的人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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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時候不知曉，而在這秋季，他們是一整天便在那不大不小的場地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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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距離那不遠，有一口小小的井，可以在那裏打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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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小心，因爲周圍淤泥有些滑溜，石井頗爲矮，稍有不慎摔入裏面可能就難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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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打水，青藍和鄭若依都要二人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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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時間忙活主要是將牆壁外面都釘上一些板，稍微遮擋些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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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鄭若依挽起袖子要來幫忙，青藍把她打發走，讓她去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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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叮囑不要走遠，就在這不遠處，不要一同去和他們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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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洛依好聲好氣地應下了，但沒過多久卻是喫力的抱着一塊不小的木板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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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餘光瞄到，放下抹布快步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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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連忙喊道：“別這麼快，別扯到還沒有好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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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擡手要去接過，鄭若依雙手抱着木板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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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伸手一同將木板抵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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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清洛握住鄭若依的手腕，將她手掌翻過來，看到掌心發黑略有點血跡，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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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抽回手，把手臂背在身後，臉上帶着笑，“沒事啦，現在不必這麼講究，一點小小的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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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活計讓奴婢來便可以，不管什麼時候，您都是主子，青藍是奴婢，事關於主子的身子怎麼能夠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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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神色肅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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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語氣沉痛，“青藍，現在我真的不是主子了，雖然還是采女的位份，但都比不得外面的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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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執拗道：“您就是主子，不是他人的主子，也是奴婢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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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苦笑，稍一思量，只能換個說法，“也非是我一定要和你搶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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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人速度更慢，夜晚絲絲涼風飄進來，即使我們倆人挨着也是冷的不能安睡，所以這纔想和你一同快些將房屋修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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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說不出話，微微垂下頭，顯得很是落寞，“都是奴婢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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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急了，“青藍怎麼可以這麼想，你怎麼會沒用！要不是你撲上來救了我，我只怕都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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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就算還剩半條命，到了冷宮哪會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條件，只怕是與冷宮他人一樣得過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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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垂眸，顯得柔順，“那都是奴婢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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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眼裏滿是無奈，“所以這是又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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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能做的，都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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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超出能力以外，就是自己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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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忠心的奴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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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她心裏是沒將青藍當作是下賤的奴婢，但因爲這是封建社會，她不會拿出那一套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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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起初不習慣，但因爲不是伺候人而是被人伺候，自然會習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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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如今，她哪能再將青藍看作是可理所應當吩咐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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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救命之恩，也許太過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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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心裏真的感謝能夠決然護在她身上，替她挨大板又一同無畏到這冷宮來，還依舊這般對待她的青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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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藍想着自己在做活，主子也一同在做活，從小到大受到的規矩讓她有些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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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不是太過迂腐死板的人，握住板子的手緩緩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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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若依瞬間明白，握住木板的另一端，二人一同使力朝着前面的屋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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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我剛纔看到不遠處有幾棟房子也老壞了，但還有幾塊好料，待會兒再去搬來，今天應當就能將房屋給修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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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不可再獨自去搬重物，待將這釘好，奴婢與您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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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與青藍一同去，以後事事都要和你一起，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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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昏暗，冷宮更是冷徹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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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與鄭若依站在屋前，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秋風吹來，還真是一片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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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上前推開門，鄭若依進去，屋門關上，蔓延在身上的涼意頓時退去，耳邊風聲都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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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看着幾天內略做打掃的房屋，對視一眼，小小的油燈下隱約可見對方的模樣輪廓，心裏都有泛上點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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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麼境地，身邊有一人陪着，總是有點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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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二人相互緊緊挨着睡，不知是房屋修整了還是如何，總覺得一晚睡下來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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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天房屋上許多的碎磚瓦告訴她們，昨日那只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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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去到外面的冷宮，在領過她們兩人的份額，這次沒有離開回到自己屋中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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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口練出來了，速度快了些，在他人三兩下喫完自己的分量，都目光貪婪的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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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與鄭若依腮幫子使勁咬得發酸，更加快速度，梗得心口一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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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目光都退散，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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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再對視一眼，並行朝着老嬤嬤身邊的稍年輕些的嬤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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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四五十歲，身形有些虛胖，衣服灰撲撲的，但在周圍一大片衣衫襤褸、頭髮和黑稻草一般的人襯托下，那就顯得體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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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老嬤嬤的乾女兒，陳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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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按住鄭若依的手，讓她落於自己一步，她再上前低眉斂目，福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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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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