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鬱悶一直延續到晚上一個應酬的飯局上。
原本我不打算參與，而賀燕臨時有事，聽說是家鄉住着的母親過來了，需要她去車站接她，這一來二去肯定是不能參加飯局，於是我索性讓她別參與飯局了，甚至把楊越給了她，做她的專職司機，跟她一起接她媽媽。
臨行前，楊越把客戶資料送到我手裏，我粗略的看了眼，基本上記在心裏，卻不忘打趣楊越，“你這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見你未來的丈母孃，可要好好表現纔行。”
楊越被我說的臉一紅。
我見好就收，也不再逗他，只揮手讓他趕緊帶賀燕去車站，別讓人媽媽等久了。
楊越連忙應了一聲，卻在臨出門的時候，回過頭低聲對我說了聲謝謝。
我一愣，隨即滿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今晚應酬對象是之前一直談不下來的一個合作單位，原因對方說的林林總總的，反正一句話概括就是，他們想和顧燁合作。而巧合的是，顧燁卻一直沒有聯繫他們，所以他們也不能太快拒絕我。
我趕到飯店的時候，人基本已經來齊了。
見到我，都有些意外。
不過很快恢復如常，有一位爲主的老總最先笑道，“榮總親自登臨，倒是讓我們受寵若驚啊。”
雖然說着恭維的話，但是臉上卻並無什麼笑意。
我臉上笑了笑，當做沒有看到他們的打量，而是道，“我在榮盛擔任副總一職也有些日子了，雖然不是說每一個客戶都親自見面，卻也很少沒有打過交道的，之前因爲一些個人私事沒有去公司，如今回來了，我肯定要親自上陣談一談合作，也從中瞭解更多的行情。貴公司的實力與背景我很清楚，也知道榮盛並不是獨一無二的，只不過我想弄明白的是一直讓你們猶豫的到底是榮盛還是合作的對象呢？”
說着，我的笑容更深，“各位也不妨直說。”
既然我的話說得如此透徹，其他人也不是很扭捏的人，雖然左右不過打太極，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他們猶豫的真正原因還是在顧燁那兒。
知道了問題所在，把話說開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我笑着道，“我和顧燁都是榮盛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反正都是爲了榮盛的利益，我們都不計較這些，爲什麼你們卻要猶豫呢？跟我或者跟他合作，不都是一樣的嗎？”
隨後另外一個老闆立馬打着哈哈說，“榮總有所不知，雖然榮盛名義上是您外公的，以後榮盛給你繼承也是無可厚非。可是顧總的實力也不可小覷，這些年在榮盛雷厲風行，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們也只是個生意人，不願意得罪哪一邊，只能坐井觀望，而且聽說你們現在在搞內部整頓，倒也不急着合作，等到你們真的塵埃落定，再合作也不遲。”
又是四兩撥千斤。
總之說來說去都是在跟我打太極。
而我也知道，要想從他們口中再得出點什麼可能也是不可能了。
於是也不再多說，安靜的喫飯。
直到我中途上洗手間的時候，在轉角卻無意中見到了顧燁的妻子，原本也不好奇，只是此時她正和剛纔飯局中一個男人交談，言行舉止裏還有些笑聲傳來，有些事才頓時恍然大悟。
再回到飯局中，我很少再開口講話，潦草的吃了飯，然後分道揚鑣。
然而在上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拍打了一下方向盤，罵了一聲。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沈彥遲的電話不早不遲的打了進來，聽我的聲音懨懨的，不問也知道我出師不利。
他向來擅長轉移話題，先是說了幾件他出差途中的趣事，又跟我說了回程的日期，才繞到了我的事情上。
對他，我向來毫無保留，便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他。
而他聽了以後，沉吟了一會兒，便低笑着道，“其實顧燁強勢迴歸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至少讓你感覺到了危機，你現在在琢磨着用什麼辦法扳回局面，也是在更進一步的成長。”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隨後他又說了幾個好笑的故事，逗得我笑了，才作罷。
末了掛電話的時候，叮囑了我一句，“萬事不要再衝動行事，一切等我回來。”
我回了句知道了，然後掛了電話。
晚上帶着這句話安心入睡。
結果第二天麻煩就繼續如約而至，隨着顧燁的整頓工廠計劃實施之後，工廠裏已經停工了，並且很多的資歷老員工被遣散離職，這一點引起了很大的埋怨，一大早，就有人發動員工跑到公司前面集體鬧事，要求給個說法。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目標對象直指着我。
手裏拿着的遣散書上，也是我的大名。
他們一大早圍堵在門口，將門口圍的水泄不通，我還是在楊越的掩護下從後面進來的，一到公司我就直奔顧燁的辦公室。
比起我的氣憤，他就顯得淡然許多。
此時正氣定神閒的處理着手頭上的文件，對於樓下的鬧事也充耳不聞。
我走進去，直接將包重重的往他面前一砸，臉上是明顯的怒意，“早和你說了，整頓工廠會引起民憤，好多在職的老員工突然被革了職，上哪去找工作。所以人一想不到辦法肯定就要來公司鬧事，如今事情發生，你卻毫不關心，敢情是以我的名義讓我做壞人，給他們當靶子是不？”
聞言，顧燁緩緩擡起頭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卻是一笑，“榮總，你之前說過一句話你忘了？你說比起職位高低，我還是低你一籌。所以某種意義上你是公司的最高領導人，計劃實施之後，引發的各種不滿，自然是你當領導的來平息，不是怪我喧賓奪主麼？這是你出面的好機會啊。”
他的話整個陰陽怪氣的，卻沒有一句我喜歡聽的。
也是，可能他實施這個計劃針對的就是我，所以這種場面是他最樂意看到的，當然要及時的落井下石纔對。
想通這一點，我也不再跟他辯駁，轉身就往外走。
然後吩咐楊越把賀燕叫來。
三個人商量以後，一致決定這件事一定要立即解決，不然怕引起更多的後患。
先是我出面，解釋這次整頓的原因，平息他們的怒火，局面很混亂，我出現的時候，那些人眼睛更紅了，還有怒意，而我只當視而不見，他們在乎的主要還是利益問題，先是安撫他們，然後我臨時做了個決定，就是對他們進行再一次的績效考覈，也就是說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並且由我親自監考。至於被刷下來的，這個月的工資還是照舊發。
而本來還吵鬧的局面這才安靜下來，聽到還有一線生機，大家眼裏都涌現出一絲希望。
原本以爲對於我的決策，顧燁又要出來反對，結果卻沒有。
而且實施之後，確實少了鬧事的人。
董事會那邊還是驚動了，有人說我的做法不理智，也有人說大家憑本事留下，倒也沒有把話給別人講。
反正顧燁是沒有說話，沒有贊成，也沒有任何反對。
新的績效考覈下來之後，我開始加班，工廠的人少說也有幾百個，重新考覈的也有一百多人，所以我要面對這一百多的數據，也不是容易的事。
好在有楊越還有賀燕陪着我一起加班，用了半個晚上的時間，便看完了。
以爲這件事就可以平息了，結果卻公佈之後，有人跑到我們公司樓頂要跳樓，甚至引來了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