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不經意笑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楊越有些微微失神。
我看在眼裏輕輕咳嗽一聲，將楊越及時拉回了現實中，他的臉快速一紅。
好在賀燕沒有注意到我和他的眼神交流，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忽然紅了臉的楊越，有些搞不清狀況。
就在這時，顧燁就進來了。
他聲音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昨天整頓計劃一出來我就猜到榮總肯定坐不住，今天肯定會來公司了。”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顧總料事如神，不如猜一猜，接下來我會做什麼？”
“難道是對我的計劃提出制止？”顧燁挑了挑眉。
隨後他漫不經心的笑了，“榮總不贊同也是常理之中，畢竟計劃一旦實施，工廠就意味着生產也要停下來，榮盛雖然已經轉行在做地產方面，但是設備一直在生產銷售，可是這麼多年，卻沒什麼更好的發展，還在過去的創意上止步不前，我以爲榮總會提出改革，可是這麼久了，卻毫無動靜，所以我便先一步開始着手準備了。榮總如今要是提出反對意見，恐怕也是不行了。不知道你的助理有沒有告訴你，我的決策已經通過了董事會，並且是由堂爺爺親自拍板決定的。”
說到這裏，他語氣充滿着耐人尋味說，“雖然是你的親外公，但是公司利益面前，還是要以大事爲重，而榮總若是有任何不滿，可以去找榮董親自說。”
我眉頭皺起，“這麼說，無論如何，你的計劃是不可更改了？”
“除非董事長喊停。”顧燁微微一笑。
聞言，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頭泛起的怒火，然後冷笑一聲，“那你給我等着。”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進了辦公室。
前腳進門，後腳就撥通了楊驀的電話。
剛一接通，我就直截了當的說，“楊特助，我需要跟榮董事長溝通關於工廠停頓的相關事宜，請你幫我轉達一下。”
那邊一愣，卻是道，“小姐爲何不直接撥通董事長的電話？”
我遂冷笑着，“如今公司大小事都因爲我的“刁蠻任性”而可以直接越過我，所以我在想我要跟上一級討論工作是不是也要按照正常流程走，免得說我目中無人。”
楊驀一噎。
過了會兒，才低聲道，“請您稍等。”
在等待榮錦堂接通電話的過程中，我的心緒始終起伏不定，可當他沉沉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卻一瞬間冷靜了下來。
我語氣平靜的說，“外公，今天我已經迴歸公司上班了，但是我沒想到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顧燁提出的工廠停業整頓計劃剛出爐竟然就要快速的開始實施，而且是由您親自拍板決定的，我想請問一下，爲什麼要這麼做？或者說您爲什麼要同意？”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道，“我爲什麼要不同意？”
一句反問，倒是把我給問住了。
下一秒，榮錦堂語氣沉沉的說，“榮曦，顧燁提出的這個整頓計劃我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你現在看來工廠的確是正常運作，但是效率卻不高，這個數據你可以親自去調。所以還不如來個大掃除，而且技術人員不能創新也是事實，就要更優秀的技術人員來做這個工作，我認爲這並沒有什麼問題。”
“至於停業整頓，反正下半年和薛家的合作還有早就擬定的合同，供貨量並不會受絲毫影響，所以下半年就算停工，也不會影響太多，時機也合適。並不像你說的那般艱難。”
他的話合情合理，倒是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緊接着他突然開口道，“其實很多方面你可以跟顧燁多多學習，敵人也可能是朋友，只有掌握更多的管理知識，你才能更勝一籌。而我認爲，你在決策方面，遠遠不如顧燁，這也是你需要學習的地方。當然，你能夠重新回到公司做出改變外公很欣慰，接下來你好好配合顧燁的工作，到了年底之前總要做出一番成績出來給大家看看的。”
言盡於此，我無話可說。
掛了電話之後，我只覺得更加鬱悶了。
楊越敲門進來，手裏端着一杯普洱，我掃了一眼，然後道，“幫我換成白開水就行，以後都不要給我泡茶了，咖啡也不要。”
楊越一愣。
我沒有心思和他多說，而是道，“剛剛我打了電話給外公，而改變主意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可是要真是這麼做的話，廠裏的很多老員工會意味着面臨失業，到時候大家會這筆賬都算到您的頭上，員工報復的事件不在少數，榮總可要做好準備。”楊越低聲提醒道。
我眼眸沉了沉，卻沒說話。
九點的早會，對於我的到來不少人還是有人訝異的，卻又礙着我的身份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我眼神涼薄的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迅速移開了目光。
這時顧燁再次提到整頓計劃，甚至走場面一般象徵性的問起了我的意見，看着他語笑嫣然的樣子，我生生忍住了將手裏的文件砸在他臉上的衝動，臉上儘量不動聲色，“既然是顧總提出的，又經過了董事會，自然是無法更改的事實，既然如此，問我的意見似乎也沒什麼用，而既然是提意見不應該是決策之前問的嗎？如今都已經準備實施了再問，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的虛僞。
顧燁神情一頓。
在場的人只要是會察言觀色的人都能感覺到我和他之間的劍拔弩張。
隨後顧燁虛虛一笑，“榮總別生氣，剛回歸做事，很多流程也忘了，以後還要仰仗您實施這個計劃的，還請多擔待之前的過失。”
他的話說的滴水不漏，可我聽在耳裏卻覺得噁心至極。
我冷笑了一聲，並不打算給他這個面子，“顧總是個人才，做什麼事都是獲得認可的哪裏需要我擔待。倒是我，應該像顧總學習，如何置之死地而後生，又如何宣兵奪主的。”
這回顧燁的臉是徹底掛不住了。
好在他知道趁着氣氛更僵之前結束了會議。
等到所有人走後，我也打算走。
這時他出聲叫住我，“榮曦，公是公，私是私，這個計劃的實施我也是爲了榮盛更長遠的發展，你可以怪我沒有提前知會你，但是在討論工作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公私分明。”
聞言，我看他一眼，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我是什麼看法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你既然知道我心生不滿卻還要當着那麼多人問我的感受，你真以爲我是軟柿子專給你們捏得？”
說着我冷笑一聲，“我沒有要針對你，你也不值得我針對，既然你做事不需要通過我，無視我的人格，我爲什麼要把你放在眼裏，說到職位，你還在我之下，看你不慣還有理由了？若是不服，你儘管向董事會申請撤我職位便是，反正我也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倒不如讓給你們更痛快。”
顧燁臉色一沉。
下一秒他忽然走了過來，在我面前停下，面沉如水，“從不知你是如此滿身是刺，你因爲我騙了你一次，一直耿耿於懷，行，是我騙了你，你打我都可以。但是能不能理智一點，榮曦，你別忘了你來這裏的初衷。”
我一頓。
他深吸了一口氣，“就憑你現在一激就怒的脾氣，我認爲你想超越我還是很有一段距離的。不戰而敗，既然如此，就收起你的棱角，回家當你的豪門太太，還管這勞什子副總做什麼？”
說完，他收回目光，擡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