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出事之後，顧燁更加沒有再出現在公司裏。
手頭上的事，都交給了他的助理，而我也沒有打擾他，專心的處理着自己的工作，彷彿與我無關。
至於珍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還是從榮錦堂的嘴中得知了情況。
那天晚上榮錦堂把我叫回榮家，準備了我愛喫的飯菜，喫飯的過程中，誰也沒有提起這件事，心照不宣的保持着這份默契。
喫過飯，榮錦堂忽然問我，“前兩天得了一瓶好葡萄酒，要不要開開試試味道？”
見我露出爲難，他說，“明天週末，今晚上就別回去了。”
聞言，我說了聲好。
開好酒，一人倒了一杯，榮錦堂聞了聞酒香味，由衷的讚歎道，“你薛爺爺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喜歡收藏各式各樣的酒，這瓶酒我找他要了好久，他見我最近心情不佳，才勉強拿了出來。不過這味道着實不錯，這老傢伙眼光挺好的。”
我沒說話，只是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微微澀意席捲了口腔，我忍不住皺眉。
“喝不慣？”榮錦堂問我。
我嗯了一聲，“其實我不愛品酒，除了應酬必須喝之外，基本上喝的最多的是白開水。”
“這習慣不錯，白開水純淨無害，不喝酒也挺好的。”榮錦堂笑了笑。
說到這，榮錦堂忽然開口道，“你最近和顧燁如何了？我聽說，似乎出了點狀況。”
我拿杯子的動作一頓，隨即點了點頭，“是珍妮出了事。不過具體的，我不太清楚，顧燁這些天一直陪着她，好像情緒也不太好。”
“原來是這樣。”榮錦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他又問我，“你和顧燁，打算怎麼辦？想法還是和之前一樣嗎？”
我倏地一怔。
很快就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那你怎麼想？”
“看他吧，若是他想彌補珍妮，我也同意，畢竟她爲他懷過一個孩子，如今孩子沒了，心情難免不好，想陪陪她，也是理所應當的。而如果他覺得我們訂婚的事有待商榷的話，我也可以接受。畢竟是過一生的人，我不想他對我是愧疚和其他的心理，這樣的婚姻，還不如不要。”
榮錦堂聽了沉默了。
過了好久，他才道，“誰告訴你，珍妮的孩子沒了？”
“什麼？”
“據我所知，珍妮只是因爲情緒太激動把自己關在房子裏幾天幾夜沒喫東西，最後還是顧燁去見了她，才肯出來。然後由於營養不良進了醫院，現在還在醫院恢復身體，但是孩子和你知道的不一樣，並沒有失去。”
聞言，我的腦子裏幾乎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如果，如果榮錦堂所知道的情況屬實，那麼唯一的狀況就是，顧燁他騙了我。
好長時間我都沒有說話。
榮錦堂目光深深地看着我，許久，他說，“小曦，你若是想要和顧燁在一起，外公也不是不可以幫你。”
“不。”我立即搖頭，“不必了外公。”
說完我就笑了，帶着絲絲勉強，“剛纔已經說過了，勉強的婚姻是捆綁不了多久的，我只是比較震驚而已，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如果不是我的，強行的，我也不會要的。”
榮錦堂不再說話了。
後來酒也沒有喝完，他便去睡了。
我又一個人在樓下坐了一會兒，隨後想了想，然後拿出手機撥給了顧燁。
這是上次那通電話以後，我第一次主動跟他聯繫。
很快他便接起來了。
帶着一絲絲意外，“榮曦？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
我不答，而是道，“你呢？睡了麼？”
那邊頓了頓，然後語氣有些僵硬的說，“還沒有，珍妮情緒一直反反覆覆的，所以需要時刻注意着。”
我哦了一聲，便狀似無意的說，“她還好麼？失去了孩子，應該是很難受的吧？”
顧燁又是一頓。
這回他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聲。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我的心算是徹底涼了一截。
忽然之間就無話可說了。
他那邊似乎又吵鬧起來，然後不等我說再見，他就匆匆掛了電話。
看着已經是忙音的手機，我再次一笑，笑的苦澀。
翌日一早，和榮錦堂一起吃了早餐，楊越便來了，榮錦堂以爲我是要處理公事便沒有多問，其實不是，而是我要親自去醫院一趟。
所有掩蓋的真相，如果比起別人來告訴我，還不如我自己親手去解開。
到了珍妮所在的醫院，我沒有急着下車，而是派了楊越先去調查清楚，我在車裏等他。
大概去了半個小時，楊越就回來了。
神色不太好，甚至有些複雜。
我看着他，已經瞭然於心，但還是問了一句，“珍妮是因爲營養不良而在這裏住院，但是孩子並無大礙，是麼？”
在等待楊越回答的過程中，我的心也跳的劇烈。
而當楊越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時，我沒話說了。
心同時沉入了谷底。
然後過了會兒，我問他，“知道病房在哪裏麼？”
楊越停頓了一下，然後報出幾個數字。
我心中默記了房間號，便毫不猶豫的開車門下了車，不忘回頭看向楊越，“你在這裏等我就可以了。”
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進了醫院。
當我來到珍妮的病房外時，其實我的心情還算的很平靜的，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
沒有立即推開門，而是站在門口，透過門上的小窗口望了進去。
然後我看到了很久沒有見得顧燁，不知道他正在說了什麼逗她的話，珍妮笑的一臉溫柔。
其樂融融的情景。
忽然，我失去了要推開門的想法。
於是我轉身就走，最後走到了醫院的後院，纔再次撥給了顧燁，簡單明瞭的說，“我在醫院的後院，等你。”
不等他回答，便把電話給掛了。
顧燁趕來的時候，額頭上還出了毛毛汗，看上去有些着急。
我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他，微微一笑，“都說了在這等你了，還急着跑做什麼？”
顧燁垂眸看了眼紙巾，卻沒接，而是道，“你怎麼來了？”
我沒有回答，而是將紙巾重新放回包中，纔回答道，“當然是來看看你啊。”
顧燁一怔。
“我的男朋友這裏焦頭爛額的，我總不能一直不聞不問下去吧，再說了，我也怕久了讓人誤會，不知道的以爲我和你感情發生了什麼變故，所以我就過來看看。”我繼續漫不經心的笑。
顧燁的臉色一凝。
卻沒說話。
我側頭看着他，“怎麼了？是珍妮不太好嗎？要不要我去看看她，好歹我們也相識一場。”
聞言，顧燁抿了抿脣，然後道，“她還好，醫生說只要不受刺激，就可以很快恢復了。”
“那我能去看她嗎？”我問。
“算了榮曦，珍妮這次出事也是因我問起，我想你暫時還是不要去看她了，你放心，我會盡快處理好的，你給我點時間。”說到這裏，顧燁的言語中還帶着一絲懇求。
我看着他，表情冷了下去。
“你是怕我影響到她的情緒，還是怕我刺激到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顧燁一頓。
“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嗎？”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顧燁，我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人，你還愛她，在乎她肚子裏的孩子，我也不是不可以退出，但我想不通的是，你爲什麼要拿她孩子沒了這件事來騙我呢？”
顧燁臉色一變，許久都沒有說話。
就連一句像樣的解釋都沒有。
我看了他許久，終是自嘲一笑，“顧燁，何必自欺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