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困了?”
秦淮正睡得迷糊呢,朦朧之間察覺到顧白修在喚她。她猛然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擦了擦嘴角,慶幸睡相一向不好的自己不曾在美男面前流口水。
收拾之餘對上顧白修溫柔的眼神,她趕忙坐直了身子遮掩,“沒、沒有啊。”
男子顯然是不相信,但也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只是問道:“那我方纔講到何處了?”
秦淮凝眸深思,一本正經的答道:“嗯……聞陳王敗走,秦兵又且至,乃渡江矯陳王命,拜梁爲楚王上柱國?”
“那大概是半個時辰之前的說得了吧。”
顧白修看了看手裏的書,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這……”
該死,當着這麼一位美男子的面都能睡着,秦淮對自己真是太失望了。
不過她當時也只是想着把顧白修安排到自己身邊而已,誰知道他事必躬親,竟然真的從書開始學起。
其實有謫仙相伴原本是一場美事,可秦淮自幼便是詩書不進,一聽規矩就犯困的毛病。
顧白修看她是沉默,索性收起了書本笑着寬慰,“其實公主本身就很好了,這些東西不看也罷,並不會對您有任何影響。”
一聽顧白修要罷工,秦淮連忙按住了他的手,爲自己方纔的不敬解釋:“這怎麼行呢,若是我回潯陽什麼都不會怎麼見父皇啊,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見她這麼回答,顧白修又有了新的思考。
“公主是覺得陛下喜歡聰慧的孩子?”
“誰不喜歡聰慧的人啊,你看你長的這般俊秀、武功又好、什麼都懂,大家都喜歡你啊。”
根據秦淮從潯陽城道雲州這些日子的觀察,每次只要顧白修一出現,方圓五里的女子都會突然造作起來,想盡了辦法吸引他的注意,但不管什麼樣的女子都拗不過顧白修清明如水的性子,這讓秦淮一度懷疑顧白修其實根本不喜歡女人。
原來她是這麼想的。
顧白修忍不住分析道,“如果是這樣,大皇子由國子監太傅親自教導,精通治國之道,二皇子勤勉有加善於運籌帷幄,而三皇子不爭不搶善觀人心,他們都是聰明人,可又有哪一個得到陛下青睞了?”
“這……”
顧白修說的其實不錯,她的三位皇兄都不受寵,就算書讀得多字寫得好,可是父皇的誇獎還是少之又少。
唯有自己刁蠻任性什麼都不會,反而讓父皇歡喜,就算自己是在御花園的榕樹上捉了一隻知了拿去給父皇炫耀,父皇也都會說她厲害極了。
想來只是因爲自己足夠愚笨罷了,她那三個皇兄都太過於激進力爭上游,唯有自己一心只想當個無惡不作的受寵公主。
“那……學了這些以後,若是旁人問起,我也不至於尷尬丟人不是?其實我也想像宴心你妹妹那樣用才華鎮驚四座。”
秦淮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宴心是瀾州城的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自己不過是個連《項羽本紀》都念不順的笨蛋而已。
似乎這個回答相比較剛纔那個更讓顧白修能夠接受一些,他放下了手中的紙筆,正視秦淮道。
“顧某希望公主能夠爲自己而活,同樣也爲自己而學,讀書寫字也都是一樣的,這是陶冶情操,增強待人接物之見解的,若公主學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旁人,首先這心境就錯了,那之後學了再多也只是惘然。”
她還是第一回聽顧白修講道理,她本以爲顧白修只是個江湖中淡泊名利超凡脫俗的佼佼者,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般覺悟,實在是讓秦淮覺得羞愧。
秦淮低下了頭,小聲表態,“原來是這樣,我算是明白了。”
可她等了好久顧白修依舊是執筆寫字,她突然間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隨便瞎問打破僵局。
“我之前聽宴心妹妹說你在進破軍山之前就已經有了個師傅,而且武功也是出類拔萃,這才讓你一進師門就拔得頭籌了。”
之前宴心剛來公主府的時候並和秦淮並不熟絡,但是看她是破軍山的弟子秦淮便纏着她說些趣事,這頭一件便是聊一聊顧白修的生平喜好。
顧白修沒有否認,“確實,師父他一直撫養我長大,傳我武功的同時也會教我這天地萬物的生存之本,只不過如今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看顧白修說這話的時候一片淡然,秦懷才意識到她從來沒再顧白修的臉上看到過其他神情,便多嘴問了一句。
“你不難過嗎?”
“人總有一死,師傅說這是天命,沒有什麼難不難過的。”
天命?難道自己淪落到雲州也是因爲天命嗎?
不,她不相信什麼天命,從小到大母妃都在提醒她,永遠不要認輸,只有人定勝天才能好好活着,才能高高在上的活着。
“那你師父叫什麼名字啊?”
秦淮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假裝崇拜的請教。
“他姓歐陽,名不克,我在破軍山的師尊是這三國間的神話,世人稱他觀硯,而我並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
歐陽不克,似乎有些耳熟。
“既然你是你師父養大的,可見過自己的父母兄弟?”
顧白修這個人就是個謎團,雖然秦淮已經努力一層一層的去了解他了,可是依然並不透徹,真不知道柳宴心是怎麼和他交心的,秦淮也是真想知道究竟有什麼樣的神人才能生出顧白修這樣優異的人。
“我是個孤兒,從記事開始就跟在師父身邊,這個名字也是師父卜卦得來,原本我應該隨師父姓,可師父的仇家太多了,便也沒有答應。”
歐陽白修?
幸好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