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程,你在害羞嗎?
男人一直躲閃在的眸子適時擡起,不期然的遇上她的,她眼裏似疑似定的清明,一派認真卻探究的迷濛,她在研究他是否害羞?
臉上燃起的火,倏地一下燒到了耳根子,燙到了整個脖子。
“亂說什麼!”他矢口否認。
他覺得自己不該是這樣。
他是裴家未來的家主,他是她的丈夫,他肩上應該扛起的是千斤的重擔,可是在這樣的時候,他連起牀上個衛生間都不能,這樣的自己在她面前,像個廢人!
這樣的狀態,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曾經三年,他當了三年的廢人。
她略一凝神,“那你臉紅什麼?”
他纔沒有!“誰臉紅?!申璇,把牀給我搖起來!”
“這男人怎麼會這樣?”申璇輕輕一句嘟囊,便走到牀側,摁了升降摁扭。
他聽着她不滿的語音,頓感不快,“嫌棄我?!”果然看他不能動,就這樣冷嘲熱諷?她向來是這樣,從他醒來過後,沒伺候他幾天就天天的對他冷嘲熱諷!
她呼了口氣,看着牀板慢慢升起,白了他一眼,“哪敢?”
他一瞧她這樣眼神,不得了啦,這死女人果然不滿得很!“敢的話就要嫌棄?!”
“你!喂,裴錦程,你這個瘋子邏輯!”
“誰不是瘋子!韓啓陽嗎?”
“你!”
他和她兩人都這樣幹瞪着對方,他們從來都是如此,在一起好言好語的時候屈指可數,天蠍和金牛,果然是天生的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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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溫柔沁水的聲音傳來,纔打破他們之間的平靜,“錦程,你醒了。”
裴錦程這時候就想把一屋子女人全趕出去,換個護士進來。敷衍的應了聲,“嗯。”
白珊拎着食品保溫盒走了過來,“問了醫生,說你沒傷到內臟,可以喫東西的,給你弄了點粥。”
申璇知道,比起白珊這樣的細如蚊吟的溫柔,自己就是個母夜叉,可是細聲軟語,哪能時時都這樣?她捏了一下嗓子,也想把聲音弄得像白珊一樣細。
可待聲音快要發出來的時候,她忍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聲音不屬於甜美型,有點低,韓啓陽說她的聲音說話的時候尾音帶點“絲”,很迷人的那種,說話慢的時候,顯得不急不躁,可是她跟裴錦程在一起,什麼時候纔可以達到不急不躁的地步?
“給我吧。”申璇過去,欲把白珊的粥接過來,端的是女主人的姿態,微微笑一頷首,“謝謝你,白小姐。”
白珊捏着保溫盒,不肯鬆手,她是想等錦程醒來,親自喂他的。13acv。
眼睛汪汪撲水的望着申璇,申璇明眸噙笑,笑得眼尾都微微眯成了硬硬的角,瞳仁裏那絲綴笑的浮光也慢慢僵化,擰成一柄軟劍,“謝謝白小姐這麼細心,錦程一定會很喜歡,等我扶他上好衛生間,再來喫。”
裴錦程頭痛看到這樣的場面,白珊他不想去刺激她,一說重話,又得哭鼻子。
申璇也不是省油的燈。
於別人來說,裴錦程好似受了很重的傷,也的確行動不變,後背,腹部都有傷,可他認爲沒有傷及內臟,思想清明便覺得不算重傷,既然不算重傷,不能上衛生間就變成了有些尷尬的事,可是偏偏又多來一個人看笑話。
“小珊,你把粥放下,好好回去休息,有什麼需要跟小英說。”裴錦程的牀背已經調成了斜躺,他人靠在牀板上,雖然着病服,有些懨懨的病人之姿,偏偏生得俊秀,生病了磨掉了些戾氣,真真的好看。
申璇看男人說話便偏首睨去,看一眼便深呼吸回過頭來,心想,這個禍水當着她的面調戲舊情人,忍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白珊聽裴錦程發了話,把保溫盒一鬆,交給了申璇,這次她聰明瞭些,繞到牀右邊去,拉住裴錦程的右手,溫笑輕聲道,“錦程,你醒了,我過來陪陪你不好嗎?”
看到白珊雙手包住了裴錦程的手,申璇轉開了目光,捏着保溫盒的手,指甲蓋上片片發白。
男人的餘光不禁然的偷偷瞟開,穿着他襯衣的女人已經把保溫盒放到了房尾那邊的桌子上,打開蓋子,把裏面的粥倒進保溫盒自帶的不鏽鋼碗裏,她動作行雲流水,仿似這個房間並沒有多一個女人進來拉她丈夫的手,他有意等了須臾,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便對白珊道,“……我醒一陣,過會又會想睡的。”
白珊的手搭在裴錦程手上,撫了撫,這時聽他說話,有了些尷尬,便岔開話題道,“房間有點冷,我幫你開空調吧。”她笑了笑,笑的時候如初夏茉莉,清新得很,她說着便站起來。
申璇把粥放好,調羹放進粥裏,對白珊沒了起初的氣勢,聲音冷清自然,低低的,“空調打開房間裏太乾,錦程的藥液裏有致渴的成份,如果空調打開,他很容易引起乾燥上火,你怕冷,就多穿一件衣服。”
申璇之所以不像方纔那樣跟白珊針對,是因爲她記得有人說過,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搶也在你身邊,不是你的搶來也沒用,他還是會跑,想盡一切辦法。
既然兩個人要在她面前不顧她的感受拉扯在一起,她如果不學會淡然面對,以後有得受的。
既然這段婚姻她沒有權利結束,就讓順其自然。
這次他是爲了申家才受傷的。
雖然嫁進裴家的時候,裴家爺爺就說過,“你從此都不再姓申,而姓裴,知道嗎?”
她知道。
所以她是裴家的人,但申家給了她生命,她的封建丈夫爲她的孃家做了事,她該照顧他。
不應該帶有怨懟。
裴錦程的目光落在申璇的襯衣上,那襯衣是他的,他一直沒說,是因爲覺得她穿他的衣服,覺得挺好看。
房間裏是有點冷,這邊的天氣和g城不同,她穿他的衣服卻不開空調,是怕他渴?
想法落下的時候,手已經不知不覺從白珊包合的手中抽了出來,對着申璇,“喂。”
申璇會意走過去,慢慢的掀開裴錦程的被子,裴錦程右小腿骨有骨碎,打了石膏,申璇趁着他睡着的時候,看過了。
只是沒有看到他背上的傷怎麼樣,但是醫生說,是在後背左胸的位置,端端對着心臟,幸好不是鑽頭或者鐵鍬什麼的,否則就不知道有多危險。
當時從到醫生辦公室問情況出來的時候,她握頭拳頭就想,對嘛,她就說過,他這種人,天王老子都怕他,還有誰敢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