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丫頭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此刻很是溫柔,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他擡起手輕輕地在她臉色觸摸了一下,看着她安睡的模樣,此刻的她沒了方纔的調皮狡黠,變得安靜了許多,乖巧極了摹。
他目光溫柔下來,看着看着忽然目光沉了下來才。
昨晚的事恐怕比她說的還驚險,這小丫頭越發讓他看不清了,能從蕭清城的手下逃脫,絕不像她說得那麼簡單容易。
恐怕這件事情,還有內情。
但是,她既然不肯說,肯定是有不好說的理由。
不能衝她發火,他的火氣便全都發到蕭清城身上了。
目光陰晴不定地看着她手腕上的傷痕,他目中殺氣一閃。
敢害得她受傷,蕭清城,你給我等着
宋依依是他的未婚妻,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害他受傷
掌下的人兒似乎感覺到他的殺氣,縮了一縮,不舒服地擰着眉頭。
夏侯策頓時收斂了滿身的氣息,從傲嘯山林的雄獅收斂氣息變成了臥獅,卻蓄勢待發,眸中隱藏着寒光,彷彿下一刻便能露出爪牙。
宋依依也不知爲何睏倦了,就這般昏睡。
馬車繼續往攝政王府前進,苦了跟在後面的珍兒和春芳。
宋依依不下馬車,她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一路跟上去,一直跟到了攝政王府。
宋依依還未清醒,夏侯策不想吵醒她,便吩咐人直接駕車進了王府。
跟在後面的珍兒傻眼了,董遲也愣了下,讓她們在外面等着。
馬車一路穿行,直停到夏侯策書房外,才停下。
董遲上前請示:“攝政王,到觀濤閣了。”
裏面傳來一聲迴應,半晌未動。
夏侯策看了看,見宋依依躺在馬車的軟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時不想叫她起來。
但總也不能一直呆在馬車上,他看着面前的少女,頓了片刻,一擡手,乾脆連着毯子直接將她抱了起來,沉默了片刻,從馬車上跨了下來。
董遲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見王爺一派自然地抱着宋依依進了觀濤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否則,怎麼會看到攝政王這個一貫不近女色之人抱着宋依依進書房重地。
“王爺”他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
夏侯策回眸,一臉的雲淡風輕,彷彿他手上沒抱着宋依依一般,然而身體略微的僵硬顯然他不常做這種事情,抱她的姿勢也並不舒服,讓懷中的人兒皺着眉頭挪動了幾下。
似乎是被聲音吵到了,宋依依睫毛顫了顫,煩躁地動了動。
“何事”夏侯策見她如此,語氣略微不善地看向董遲。
董遲何嘗沒看到他的目光,心中一陣呆滯,下意識地回答道:“沒,沒事,屬下是想說宋小姐的丫頭還在府外等着。”
“讓她們等着。”
夏侯策語氣微冷,轉過頭擡起長腿邁步走進觀濤閣。
跨過月洞門,眼前是座二層樓高的閣樓,兩側各有廂房,中有迴廊相連,中庭遍植花木,高大的銀杏樹矗立,此刻正散發着靜謐的香氣。
觀濤閣三字巍巍匾額,力透紙背一般的字,迥勁有力,張揚着睥睨天下的傲氣與雄心,黑色的字體與整座閣樓的基調合二爲一,彷彿暗夜的雄獅蹲伏在此,時透出主人的雄心抱負與隱忍。
宋依依此時其實已經被吵醒了,她微微睜開眼睛,目光裏就看到那匾額,心中略微喫驚。
觀濤
記得曹操的名篇觀滄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這觀濤二字透出的睥睨天下的傲氣和雄心,讓她忍不住想到了曹操。
是男兒大抵都有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夏侯策也不例外,而他如今已經做到了位極人臣。
她心中忍不住驚訝,心中猜測,莫非,夏侯策也有曹操那般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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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做皇帝麼
還是隻是觀濤,觀濤生雲滅,高高在上,置之事外
她心中有了幾分疑惑,微微斂眉,心中因這猜測而生起幾分惴惴。
地面着男人的走動在晃動一般,他寬闊的胸懷安全而溫暖,彷彿避風港,宋依依怔了怔,這才清醒了,手上抓住他的胳膊,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被他抱着。
她忍不住就想掙扎,她也實在沒想到夏侯策居然會抱她進來,這廝不是一貫恨不得離她很遠似的麼
他不是不近女色的嗎,怎麼會抱她
看到她動彈,夏侯策已經抱着她進了閣樓,目光看去,見她睜開眼睛了,臉頰上染了幾分紅暈,不知道是因爲剛剛甦醒的紅暈,還是因這羞人親密的舉動而害羞了。
“醒了”他的聲音帶着幾分暗啞,目光轉開,似乎有些不自在,手上的動作也有些僵硬,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人抓住似的。
說着他加快了腳步一轉身往內室走去,在她詫異的目光中把她放在了羅漢榻上。
然後,他看了她一眼,轉過頭道:“本王還要處理公務,你若是困了便先睡會。”
說着,他擡腳便走,似乎想逃開這裏似的。
宋依依愣怔地看着他,“喂,夏侯策”
還沒說完人已經離開了。
宋依依驚愕地看去,忽然覺得莫名的喜感,這廝這樣子莫非是害羞了
她忍不住覺得好笑,剛剛抱她進來時怎麼彷彿沒事人似的,現在又算是怎麼回事啊
她心中無語,更覺得好笑,見他真的出去了,這室內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想起之前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就睡過去了,不由得有些奇怪。
是昨晚太累了不成
難道是之前在太白樓那裏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莫非是那個蕭清城用了什麼手段
宋依依面色微變,不會吧
她狐疑地從羅漢榻上走下來,打量了一眼,見這室內擺放着羅漢榻和牀,幾張桌椅,房中還掛着刀劍,樸素簡單,透着男性房間的力量,明顯是他自己的地方。
這觀濤閣是書房
看他那樣子,平日裏大抵也是個工作狂,估計睡這裏的時間比較多吧
宋依依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鐲子的事來,頓時目光一亮。
她拍了拍腦袋。
對啊,她怎麼忘了這個呢
書房重地,說不定這裏藏着他許多機密,那玉鐲是夏侯家傳兒媳的寶物,說不定就藏在這裏
宋依依頓時目光亮了起來,在這裏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
但是,既然今天到了這裏,事情就不會這麼算了。
好不容易進了攝政王府,正好他回來,剛好跟他約法三章,談談合同的事情,順便讓他把鐲子拿出來看看。
這次,她一定要確定鐲子是何等模樣。
宋依依從內室走了出來,鑽出來便是一個巨大的書房,一排書架從承塵下延伸而下,擺滿了各種書籍,書香瀰漫,雕鏤畫壁,滿目的硯臺,筆架,各種書籍奏摺入目。
房間內擺放着萬字紋檀木書案,夏侯策正坐在圈椅上,批閱奏摺,聽到腳步聲,他擡頭看來,見她目光亮亮地走進來,挑眉道:“怎麼,不睡了”
“睡醒了嘛。”宋依依笑盈盈地走過去,“阿策,剛剛是你抱我進來的”
夏侯策頓時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他吭了一聲,沉聲道:“你睡得太沉,怎麼也叫不醒,本王纔不想管你,不得不把你弄進來,宋依依,你該減肥了,未免太胖。”
宋依依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她氣得跳腳:“誰胖了我很苗條的好不好。”
等等,不對啊,怎麼又被他轉移話題到溝裏去了。
她忙道:“哼,不跟你說這個了。阿策,我能在這邊看看麼,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呢,你這裏好多書,我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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