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他回過神來,臉上慢慢地揚起一抹笑容,奇異地打量着她。
沒錯,他的確不會到處散播這個消息,因爲,的確無用。
而且他猜佛子也會宣揚她宿慧的事,經他一說,只怕無人懷疑才。
不過用一點手段先震懾住她,人一緊張總會露出破綻,繼而被擊潰心防。
雖然已經對這個女人不會小看,可還是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被他不按理出牌地給打破了他的計劃摹。
蕭清城笑着拍了拍手掌,“精彩,宋依依,你,今日讓我刮目相看。雖然你想說你是宋依依,可我越發確定你不是了。她沒有這樣的本事。”
宋依依冷笑:“沒心情聽你閒扯,你的目的我心知肚明,不就是想利用我打擊夏侯策麼想我退婚我告訴你,蕭清城,就算我跟夏侯策退婚,也不會跟你夏侯策有我喜歡和想要的東西,你有嗎,你身上沒有一點是我喜歡的,你也沒我任何想要的”
宋依依冷笑起來。
蕭清城無奈地搖搖頭,“爲何要這麼說呢,他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的,我大可以奪過來給你嘛,這有何難,至於我,等你瞭解我了就好,再說,我可是真心實意想娶你,關夏侯策什麼事。”
宋依依對他的話根本不會相信,這個男人的話十之八.九就是糖衣炮彈,沾着蜜糖的毒藥,若真信他,定會被喫得骨頭都不剩。
也許他真有辦法弄到那鐲子,不過,她幹嘛放着夏侯策馬上就給的機會幫他這個讓她覺得厭惡的人
“我想要什麼自己會問夏侯策要,用不着你來來摻和。”她懶得再理會他,直接打開門,見珍兒還在外面守着,正跟另一邊的小廝對峙,看到她忙走過來,緊張地上下打量一番。
“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噁心了點。”她看都不想看那廝一眼,擡腳走下去,瞥了眼小廝:“放人”
蕭清城跟着走出門口,看了眼手腕上被她咬出的齒痕,挑眉:“宋依依,你可是傷着我的手了,難道,不該負責麼”
宋依依回眸,目光清冷若冰雪洗淨,“是麼,嫌不好看的話乾脆剁了好了,沒事別讓我看到你,不然我怕我會不小心剁了你。”
說罷她噔噔噔下樓了,留下一旁眸光微眯的蕭清城和略帶憤怒的小廝。
“公子,她實在無禮”
“閉嘴”蕭清城目光帶寒地看向他,“她也是你說得的”
小廝驚呆了,怎麼
蕭清城看向已經走到門口的宋依依,見她背對着他,等在那裏,顯然在等他放人。
雖然今天的目的沒達到,還被人罵了,不過,似乎心中並無那麼不愉快的感覺,反而有種隱隱的興奮,讓他生出一種征服感。
這麼一個女人,才值得他費點心思和手段不是嗎
否則,未免太沒有挑戰了。
蕭清城脣角漸漸蕩起一抹誰也看不透的邪魅笑容,他揮了揮手:“去,把那個春芳放出來給她帶走。”
小廝不敢反駁,低下頭離開。
不多時,宋依依見到了被放出來的春芳。
春芳羞愧又擔心地在她面前跪下:“奴婢該死,昨日迷路,居然丟下了小姐,害小姐進錯了地方”
宋依依沒心情繼續待在這個地方教訓丫頭,擺擺手,“起來,回去再說吧。”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想想後面那個男人的目光就覺得像被眼鏡蛇盯住似的毛骨悚然。
很快,宋依依就帶着兩個丫頭和侍衛們離開了。
至於爲何她到底見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大家默契地忽略了,宋依依只說是來處理賬冊的。
珍兒也沒問她在裏面如何,看小姐不想說,想必不是什麼好事。
那麼,還是聰明點地不要問了。
出了太白樓,看着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宋依依才感覺到一絲熱度和暖意,背後已經汗溼了,她其實當時面對那個男人,很是緊張,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他想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她宋依依就敢跟他魚死網破,他們顧忌多,她大不了搶了夏侯策的鐲子想法子躲起
tang來研究怎麼回21世紀。
誰怕誰
上了馬車,她沉默不語,一路上想着心事。
眼前的一切還不夠,她還沒有足夠的影響力,所以纔會讓人懷疑這些。
除非她有了讓人不敢置喙的能力,勢力,名聲,才能讓人不敢像他這般懷疑和算計。
甚至連她過去的事情,他們都可以選擇性的遺忘和美化。
歷史不就是這樣麼,成敗論,勝者爲王。
她現在到底單薄了些,真的有跟她不對付的人抓着不放的話,只怕也是極大的麻煩。
想到這裏,宋依依忽然對去柳子濟那講講課的事情起了心思。
蕭清城想利用她是因爲她勢單力薄,太平侯府也不是什麼根深的勢力,太平侯的爹孃雖然是公主和駙馬,可參與過宮廷政變,近年纔好轉些,還被人嘲笑暴發戶過。
太皇太后的喜愛也是空中樓閣,不能把實力都建築在這個方面。
至於夏侯策,他曾經就懷疑過她的改變,對他的態度她也拿捏不準,萬一出事他會否棄他而去。
這麼想來,宋依依忽然心中警惕起來,越發覺得自己不可懈怠,不要真的以爲自己沒有危機。
之前的事情確實張揚突兀了些,應該先做些預備,哪怕跟着人學習一段時間也好掩飾下,真是未免大意了,這也是她當時太不把穿越當回事,一心想回去的緣故,覺得不過是玩耍,可現在,她不想在沒找到回去的辦法之前先因爲不夠謹慎而被人當妖女處置了。
宋依依想到這裏,覺得不能只說宿慧的事,不如編造一個莫須有的師父好了,管它是神仙還是瘋子,反正要高深莫測,最好露面一次,讓家人信以爲真。
宋依依目光微斂,正要往家中趕去,忽然見得路上被人封住,一行官差封路趕人,一隊隊的黑衣鐵甲衛士鐵血,沉默,踏着鏗鏘的步伐前進在這京城富貴繁華的大街上,引起了陣陣驚呼。
“是攝政王回來了”外面有人喊道。
宋依依驚訝地掀開簾子看去,他們停在路邊,此刻,果然看到一行人鐵甲衛士護送着中間一輛馬車前行。
朱頂之上八字蟾蜍垂落口中銀絲,四角盤旋着蟒紋,低垂的帳幕珠玉串起,黑色低調的色澤,隱約的華貴,卻不張揚,拉車的駿馬四蹄飛奔,黑色的駿馬,黑色的馬車,與這隻黑衣黑甲的軍士彷彿融匯在一起,如同暗夜的死神,彷彿下一刻就能收割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