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機關算盡,一文不值
那個痕跡就正好在底下。一般人還真不會特意看那些很難看得到的部分,光是看看外面也看不出來裏面有什麼。
也只有用放大鏡才能看出來,有些輕微的痕跡,和明顯的色差。
明顯就是最近新磨過後修補的痕跡,就問誰會一個價值連城的古玩動這種破壞性的手法,再去修補?
一般人寧願留着這樣的瑕疵,也不會繼續動,讓它保持最本真的原貌。
對想要賣出高價的造假者,就不一樣了。
“磨過底,也有修補的痕跡,還相當有色差。”
“如果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馬腹靠近後腿還刻了幾個字,那裏有明顯的修補的痕跡,要是能拿一些東西把那個給摳下來的話,應該會有一些字出現。”
李恆這裏說的磨底就是那種陶瓷本身就有個瑕疵,刻意打磨過修補瑕疵,還後補了色,雖然不明顯,但是用透視眼細細一看,還是能看得出來兩種顏色之間的細微區別。
這個唐三彩作僞的手段極其高明。
要不是這一雙透視眼,李恆或許早就認定這對唐三彩馬是真品了。
至於僞造的方法,就不得而知了,唯一肯定的是,是假貨裏摻了真品的東西,導致一切鑑定相關的機器鑑別不出來真假。
“不可能!你這是在說謊!”藤堂忿忿地站起來指責李恆說道。
“行吧,張明蘭,你有銼刀之類的東西,給他用一下,讓他親自看看我說的到底是不是在說謊!”
“有!”
張明蘭點點頭,衝後面的漢子點點頭:“去,把我的傢伙兒拿來!”
得到張明蘭的示意,漢子就從隔間外面撩起簾子進去,進去了沒多久就拿着一把大概有20釐米長的薄銼刀遞給李恆。
李恆伸手接過銼刀放到藤堂面前:“要不要驗證,請您自便!”
看着拍在自己面前的銼刀,藤堂又驚又怒的,他知道就算想要發火也得講究證據。
但願這兩隻唐三彩馬,是真的!
絕對不是什麼贗品,工藝品!
他哼了一聲,憤憤地拿起他面前的銼刀。
對着那一對唐三彩馬走了過去,在李恆指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打磨了起來。
伴隨着‘呲啦呲啦’不斷地來回重複的刺耳響聲,持續了幾分鐘以後,馬腹底下的釉一點點被銼刀給磨掉,露出了它原本的底色和模樣,兩個陰刻的字陡然暴露在藤堂的眼皮子底下。
上面寫着兩個字,“白鴉”!
簡體字的白鴉!
“這,竟然是假的!”看到那兩個字,藤堂失神落魄地一屁股坐在沒有靠背的椅子上,喃喃道:“怎麼可能是他呢......怎麼會......”
椅子是用木頭做的,藤堂這一坐,直接發出了吱嘎吱嘎的響聲。
馬腹的兩個字跡都是現代的簡體字,這兩個字如果是繁體字的話,也能讓藤堂心存僥倖的。
因爲白鴉,是有簡體和繁體兩種區別。
爲了區分出這新老白鴉,在民國前,白鴉都是用的繁體字,到了民國以後,白鴉這兩個字就改爲簡體字了。
只要看了這個字體上的區別,就能知道是哪個年代的白鴉。
要是繁體字的白鴉,那他就算是贗品,也是老的贗品了。
可偏偏就是簡體字,毫無疑問,這唐三彩就是最近新制的新贗品。說到底,藤堂還是機關算盡,美夢落空了。
“不可能,不可能......爲什麼不是繁體......”
藤堂在嘴裏不斷喃喃地念叨着,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向張明蘭:“這是你搞的鬼嗎!”
“要是你搞的鬼,也要直接明說,何必給我弄彎彎繞繞的!”
張明蘭皺起眉頭,雙手也從一開始放在身旁的放鬆姿態變成了環抱自己的警戒姿態。
“我搞什麼了?”張明蘭冷笑問道,“大家都是我的老主顧了,我張明蘭做事,向來都是光明磊落,小人那種偷雞摸狗的奸詐事我幹不來。”
“我要是想搞你
,你連這個門都進不來!”
“呵,還用我說得那麼清楚嗎?你夥同這羣人,拿了只假唐三彩來糊弄我!”藤堂指着張明蘭罵道,“你敢說你光明磊落?我看是笑話!”
“我要投訴你,投訴你欺騙消費者!”
藤堂說完最後一句話,周圍突然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帳篷裏其他人看向藤堂的眼裏有些怪怪的,有不滿,也有鄙夷更有輕蔑。
這個人倒是給他扣了這麼大的帽子,還夥同張明蘭這位大老闆專門搞他一個?
嘖,也不看他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值得大夥兒去專門搞他一個?他們還巴不得讓張明蘭欠他們人情,到時候也好有個深入的交易往來呢。
但是張明蘭始終沒有找他們,他們也是十分喜歡那些東西,當然是要一個個出錢拍下,一手交貨一手交錢,都是實實在在的賬目交易。
就問哪裏有什麼鬼?
再有投訴?
和那個賈文斌就是同一個蠢貨,還鬧同樣的笑話,也不知道誰是豬了。
彷彿藤堂嘴裏冒出來了一件非常好笑的笑話,張明蘭嘴角勾起嘲笑的笑意,她先是朝着衆人作揖。
“大家都是現場目擊證人,更是親耳聽說過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有說明,這是唐三彩馬嗎?”
“我有說明,這個器件就是真物件了嗎?”
“我有強買強賣,逼你花錢買了嗎?”
張明蘭拋出去的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有力,直接砸得藤堂暈頭轉向的,無言以對。
的確,從始至終,她就沒有說過一句這是真物件,也沒說這就是唐三彩,更沒有開口逼迫他買下這個東西。
藤堂氣得渾身發抖:“你簡直是強詞奪理!我告訴你,你今兒要是不把那一億五千萬的款項退給我,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藤堂那四個保鏢就齊齊上前一步,四個人十分有默契地把手塞進了衣服兜裏,似乎是要掏出裏面的傢伙。
幾乎是與此同時,帳篷裏的的一些人也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
後面隨時在戒備的藏族漢子都握緊雙拳做出了戒備的姿態,紛紛上前護住張明蘭。
李恆,柳爺,林薇雅,劉光明等人都站了起來,和藏族漢子站到一起,目光灼灼地看向藤堂,在氣勢上絲毫沒有後縮一步。
張明蘭從自己衣領裏拿出一張造型特別的口哨,把它放在嘴邊,頓時吹了個尖銳而綿長的聲音。
聲音剛落,外面的馬蹄聲噠噠噠的衝着這邊靠近過來。
在外爲提着燈到處巡邏警戒的西藏漢子們勒住繮繩,停在了帳篷前,一個個翻身下馬。他們直接端着獵槍,帶着西藏地區特有的夜間襲人寒意,挑開了帳篷簾子,目光兇狠地看着藤堂。
看到這火力上的差距,藤堂頓時萎了。
“您來說說,您想要對我怎麼不客氣?”張明蘭看着這個欺軟怕硬的人,冷笑問道。
“你們絕對是土匪賊子!仗着人多欺負我們人少!你們就這樣對待客戶的?”藤堂雖然是在氣勢上輸了一截,可是嘴巴仍然還不肯認輸,繼續張口說道:“難道就沒有個說理的地兒了麼!”
張明蘭先是發出了清脆的笑聲,反而不緊不慢地坐到了她的專屬位置上。
其他人也跟着張明蘭的笑聲也笑了起來,笑聲越發刺耳,刺鍀藤堂的耳膜隱隱作痛。
意識到他們是在嘲笑自己,藤堂臉色陰晴不定地一直在變幻,腦子裏不斷地想,他自己在哪裏說錯了什麼?
這莫名其妙的笑聲搞得藤堂一頭霧水,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彷彿他說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可是無論藤堂他怎麼努力地回想自己剛纔說的話,都始終覺得他自己確實沒有說錯什麼啊。
爲什麼這羣華夏人要這樣嘲笑他,給投給他這樣令人不舒服的眼神?
藤堂努力的理清楚自己的思緒,仍然還是沒有想明白,這到底是爲什麼。
“我說這位先生,你是不是還在想,你自己哪裏做錯了什麼或者說說錯了什麼了嗎?”就在藤堂懷疑自我,糾結問題的時候,李恆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