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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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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達放完狠話,天色忽然陰沉了下來,我心裏的小鼓也敲了起來。何達嘴硬,雙手卻一直藏在口袋中,依稀能夠看出抓捏的動作。他沒說他師父怎麼死的,但一定與他有關,不然他不會滿臉悔恨。趕上劉志斌帶隊來,他便以戰友的身份來幫忙,可他更像是來洗刷恥辱的。這種心理作用下,無論他是否真有眉目,我都覺得他沒什麼把握,以至於你會把他的狠話當成壯行酒。

    就在我思考的空當,朦朧間被敲門聲驚醒。劉志斌和何達馬上躥了過去,何達審慎着將臉貼近貓眼。他的動作非常慢,在我忽的想起一隻眼的梁師傅時,他伸直了腰板,看他深呼吸的模樣,就知道外面是自己人,之後他打開鎖,將防盜門向外推。

    門是打開了,但只打開一本書的寬度。誰也出不去。外面橫七豎八都是方格子,就算一隻小貓都很難鑽進來。外面的人很艱難地塞進快餐盒後,門又被關上了。

    我分到了一份像是從垃圾箱裏撿來的餐盒,去除表面的菜湯後,看到的飯菜還是挺豐盛的。之前心中不安,沒發現肚子嘰裏咕嚕的不滿,現在看到喫的,強烈的進食信號傳到腦海,我馬上抄起了筷子,將一切都拋在了腦後。

    只是剛喫沒幾口,就看到外面突然驚現一條亮白的長龍,隨之就是震耳的脆響。這好端端出現的電閃雷鳴壓制了我一絲食慾,我想把餐盒蓋好,可它形狀早已不容恢復,就像被這古怪的房間魔化了。我把它放到一旁,不再關注。擡頭觀察了一下室內,和初見時一樣,所見之處無不例外是使人壓抑的感覺。

    史明傑根本不懂餐桌禮儀,已經蠻橫地將飯菜倒進了肚子裏,打了一個令人作嘔的響嗝。見我看向他,他擺出前輩的身段,持鼓勵的眼神朝我點頭,裝成鎮定自若的樣子說:“門窗都已經封閉,應該沒人進的來,就算有人闖進來也沒事,劉隊長學過詠春。”

    我含笑朝他點了點頭,心說去尼瑪的吧,真要是有鬼,這婊子會跳拉丁舞也不管用。

    “是啊,斌子可是真槍實彈,也已經得到了許可,只要情況不對,可以不用鳴槍示警。”何達還在牽強的寬慰我,可我總覺得他像是在給自己減壓,因爲他連餐盒都還沒打開。

    這時我突然開始佩服起史明傑裝逼的性格,就繞着圈問他,“你就不害怕”

    他怔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別看我長得像張飛,但卻是貂蟬膽子。”

    “可你一直沒表示想走。”我忍笑問。

    “我早晨就來了,何警官早就和我說明白了。”

    “明白了就不害怕了”

    “更怕了。”他怪異地點頭,神祕兮兮地說:“你沒來的時候,我想走非常容易,但我知道還有你。”他沒繼續說下去,只是微笑着看着我,眼神是性的。

    我恍然大悟,苦笑着說:“我去不小心讓你這純樸的外表給欺騙了,你丫只是看着憨厚,從始至終你都沒爭取,現在也利益最大化了。拿我當槍使呢”

    “額可不敢這麼說。”他朝我搖着手指,皺眉說:“首先,我沒攛掇你什麼,怎麼敢說是拿你當槍使呢。其次,我只是默默地等待一個建議,並沒有影響你的思路。”

    我用力搓臉,捏着拳頭說:“我傻唄。”

    “可不敢這麼說。”他驚恐地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你要是傻的話,我還武斷地借鑑了你的決策,那豈不是也要遭殃。你認真想了嗎可別把我也帶進”

    就在這時候,忽聽“咔嚓”一聲的刺耳響聲。

    我們嚇得渾身一顫,猛地轉身看向聲源處。是室內唯一的窗子玻璃突然爆碎,玻璃碎片有些掉進了屋裏,有些掉在了外面。護欄並沒有兜住所有玻璃碎片,碎片先後落地時候,發出使人揪心的脆響,幾乎要把人的五臟都扯碎。這冷不丁的實在嚇人,一時間我們都定在了原地。可呼呼地冷風猛地從窗口灌了進來,寒意瞬間直達骨髓。劉志斌幾步跑過去,順手就去拉窗簾。

    “唉我”他發出一聲驚呼,抖手就退了回來。

    我給他的動作嚇得一個激靈,我雙眼一直盯着那裏,窗簾被風抽的亂飛,可我還是清晰的看見一道黑影急速射了出去。這黑影速度極快,雖然我沒看清到底是什麼,可不管是什麼,能從三樓往下跳的物件,絕對不會麼有血肉。

    一段時間內,我們誰也沒說話,只是任由窗簾“噗噗”作響。這種陰森的環境影響下,我猛地想到了惡鬼,忙向病牀上看了一眼。患者還是那個僵硬的睡姿,彷彿和我說過話後就死了。他安靜得詭異,難道他就不害怕嗎

    我注意到,大家似乎和我的想法一致,也都下意識的扭頭去看了過去。可就在這個時候,頭頂發出“嘶嘶”的響聲,燈光閃爍了兩下後,一下就是絕對的黑暗。

    我心裏咯噔一下,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忙屏息矮身,豎起雙耳聆聽,努力分別風聲之外的異響。另外幾人也都沒發聲,似乎也是嚇得沒敢動。黑暗就猶如墨汁一樣堆積在身邊,如果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還好,偏偏在風聲之外的地方,房間的某個角落裏傳來了不容察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提心吊膽聽了許久,可根本聽出這聲音類似什麼,甚至連方位都感覺不出來,就好像這聲音是源頭在我腦海裏。可我卻敢肯定,這絕不是窗口的風聲。

    原本就已經魂不守舍了,這時候我又突然聽到了喘息聲,彷彿有人正面對着我,呼出的氣流都吹到了我的臉頰。這種氣流不同於冷風的寒意,似暖非暖,乍一察覺,嚇得我渾身一震。幸好這時候室內出現了一道慘淡的光線,不然我真的就竄了出去。光線似乎是手機發出的,不知道是誰膽子這麼大,如此恐怖的環境還摸到了病牀邊亂照。

    可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突然覺得不對勁,面前人影側對我,由於光線原因,我看不清他的臉,可他穿的不是警服也不是白大褂,而是光着身子。

    我心中一凜,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遠處的微光照了過來。我愕然發現面前這傢伙體態較瘦,面部輪廓怪異,由於光線關係,他的臉彷彿被什麼遮住了,看不清楚,只覺得非常猙獰。

    我當即心一橫,心說先下手爲強,咬牙就要蹬他一腳,可波瀾再起,室內燈光又眨了兩下,突地亮了起來。

    雙眼剛剛適應昏黑的環境,一時間還挺閃眼,但在這一剎那,我還是看出眼前的人是誰了,可他現在應該綁在病牀上,而不是光溜溜地站在我面前。這一下就像在電影院看恐怖電影,突然有人擋在你面前檢票,讓你既想抽他又明白不能抽,於是就這麼糾結的與他對視着。

    夏阿強的眼神還是那樣攝魂,直勾勾地看着我,怪異地笑了一下,冰冷地說:“你會死”

    我被他說得腦袋嗡的一下,一下愣在了當場,其他人看到後,卻立刻就炸窩了。他們像一羣原始人抓到一隻豪豬,暴力地將夏阿強拖回病牀上,叫罵着將束帶一圈圈恢復好。

    三人喘息着湊到我身邊,面色都是灰暗的。室內溫度已經非常低了,可他們額頭都是白毛汗。

    到了這個時候,劉志斌才收起了擋在胸口的雙拳,安撫我們說:“是隻黑貓。”

    我當時就急了,“你大爺的你們家貓能砸碎玻璃”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何達忐忑地瞄了兩眼病牀方向,喘息着說:“現在我們在同一條船上,事情離奇,我們慢慢說,仔細分析。”

    我見史明傑也是吞着吐沫點頭,劉志斌冰冷地表情也消失了,大家其實都很害怕。況且我也知道當下的情況急也沒用,就深呼吸了兩次,直言不諱地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鬼地方。”

    何達猛地搖頭,“不行,我知道這房裏有古怪,我師父當年就非常確定離開纔是王道,他把那人帶回了家,就連他自己都”

    “他是他。無論是鬧鬼還是人爲,人多就不會有事。”我轉頭看向劉志斌,不容置疑地對他說:“打電話叫人把我們弄出去,然後大家聚在一起,我就不信他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行不通。我怕自己被鬼附身,已經告訴外面的同事,不論這裏發生什麼都不許接近。所以,就算我現在給他們打電話,他們也不會相信。”他臉上流露出一種悔意,使你一點都不想責怪他。只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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