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九。
宮中那場鉅變結束的第七天。
鮮少下雪的京都第一次飄起了薄薄的雪花，淺淺的還覆蓋不住地上的嫩綠，甚至落在地上便消失不見了痕跡。
燕王府經過上次的重創，外院基本全毀不過內院還完好無損。
燕王府客房外的小院中庭處，司姜不知在哪翻出了一件狐皮大氅披在身上，捧着手捂靜靜的站在庭中任由雪花落在肩上。
白雪點綴在黑絲，翠玉爲簪別有一番風味。
她本便是傾城絕世的容貌，靜若處子，如此似與天地之間的雪景融爲了一體，讓人不忍打擾。
“怎麼站在這。”季敬軒從外院過來，他身上披了件薄棉的外氅，“你肩胛骨上的傷還未好的利落，站在這裏當心做了病。不過你這件狐皮大氅不錯，看起來暖和。”
“北方的冬天冷，這是我司家娘做的，囑咐我一旦下雪了便穿上。”
“難得見你這般聽話，看來日後你再不聽話我便得去你司家娘面前告狀了。”
司姜的腳前面畫着一條紅線，她便正正好好站在紅線前一步也不多一步也不少，這是三師父經過反覆試驗給她標註出來的安全距離。
“那個，我剛剛從外院過來，他也在，有什麼話需要我傳達的麼。”
也是她和赫連瑾之間的安全距離。
古風的催眠術一日強過一日，最開始赫連瑾只是見到她的臉便會有殺了她的衝動，到了現在便是聽見她的名字便會抄起劍來，可每次又痛苦的動彈不得一步。
他痛苦，她看着更痛苦。那是一種撕心裂肺到彷彿下一秒便會肝腸寸斷的痛苦。
她現在能理解之前赫連瑾爲何千方百計的要送她離開京都。
如果這一輩子他見她都是這般痛苦，她寧可他從不認識她。
“封穆星南爲雲南王，解除對穆廖音的通緝令，善待雲南，它會是赫連瑾稱帝后的一大助力，百利而無一害。”
“這件事他已經在做了。”
司姜愣了愣，淡淡的恩了一聲，她忘記了，她和赫連瑾之間一直以來都是勢均力敵，錦上添花的存在。她能想到的他亦能想到，他能想到的她亦能想到。
左思右想了良久，她搖了搖頭。
“沒有了。”
“我知道了。”季敬軒坐在紅線那邊鋪了軟墊的石凳上，“對了，三師父讓我來告訴你，帝師閣的大師父來信了讓你午膳過後去他那一趟。”
“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來來回回的走了兩步，雙手十指交錯。
“司姜，如果你有任何的難處儘管同我說，再怎麼說畢竟，畢竟我是你的好朋友不是，最好的那種。”
“我知道了，多謝你。”
雖然現在燕王府上下忙裏忙外的，她亦是被赫連瑾首肯的燕王府的女主人，可現在她反而成了最閒的那個，所有她需要做的事情赫連瑾都已提前替她想好了。
現在除了兩人不能見面之外，哪裏都還不錯。
午膳過後司姜按着約定去了燕王府的藥爐同古淸見面。藥爐中又重新恢復了以往藥香四溢的情形。
見她來了，古淸撲騰出一塊還算乾淨的地方讓她座。
“好徒兒，你的傷如何了，傷口還疼麼。”
“早就好了，你何時見過我那麼矯情了。”
“好了就行，這兩日殿下還問你的”他的話到了一半打住，似是怕傷了她的心一般，“對了好徒兒，爲師最近又心研製出了一種藥，只要赫連瑾那個混蛋喝了這個藥必定會睡的很沉，即使你擡他出去扔了他都不知曉。”
司姜眉毛抖了抖，“師父，你那是蒙汗藥的升級版吧。”
“你管它是什麼，只要徹底麻痹了赫連瑾的反應機制，他就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反應，到時候你想和他在一起多久都不成問題。”古淸忽的想起了什麼，“若是你願意的話，我還有個旁的法子，爲師可以幫你把他做成傀儡”
她翻了一個白眼給他，“真敢想。”
“我這不是怕我的寶貝徒弟受委屈麼。”
“我沒事，出了問題想法子解決就是了，哪有那麼多委屈。”她的手指揉搓着衣角，“師父，我有個想法，既然催眠術是古風下的，我是不是可以問他解決辦法，或許”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古風打斷，“你不可以去見他，他現在的樣子就是亡命之徒，你若是去見了他，萬一他再催眠了你，你的音攻我們可打不過，想都別想。”
古風應該不會輕易的使用催眠術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撐不了多久，隨時都有可能過世，現在強行使用催眠術只不過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罷了。
帝錦閣還在，他不會放着帝錦閣不管死在華國的。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默許了，答應我不許去見他。”
“好。”
古淸舒心一笑獎勵了她一瓶丹藥，“這纔是我的好徒兒，這就是我研製出來的藥，你看着用。”
“多謝師父。”她轉了轉藥瓶收在了懷中，“對了師父，您尋我來爲了何事”
“你大師父來信了，說那孩子提前生了個女孩，長的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你大師父打算收她做弟子了，你現在多了個小師妹，以後你得有個師姐樣，知不知道。”
等等，信息量有些大。
這麼說來林子月生了的女孩，這是好事。
希望這個女孩子可以一生平安喜樂不必再牽扯進朝堂的雲波詭譎之中。
“師父，沒什麼事我先走了，今天說好了要給瑾打掃書房，替他研磨的，我不不去。”
古淸明顯欲要嘆氣卻又強行收了回來，“你去吧，別讓他等急了纔是。”
“恩。”
她和赫連瑾永遠都是如此，不能同時出現卻又生活在同一處。
她到書房的時候，書房的房門洞開着，地上凌亂的散落着幾幅畫，司姜心底慌了神猛的衝了進去，屋內沒有一絲被人盜竊過的痕跡。
“瑾赫連瑾”她試探性的喚了兩聲，無人應答，又向前走了兩步，正巧踩在了地上的畫像之上，“這是”
她疑惑着拾起來，地上的畫像被人撕的細碎，但仍能看得出來畫像上畫的是她。
“已經這樣嚴重了麼。”嚴重到連畫像都不能見了的地步了麼，司姜狠狠的握緊了拳頭，“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王爺，篡位來一發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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