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笑的慈祥,是一貫得體的笑容,拉着司姜的手稍稍收緊了些,眼中是活絡的笑容,雖未開口說話,可似乎吐出來的話全都是好好好三字。
“陛下,這件事還是由您來宣佈比較好。”
“恩,確實是。”皇上點點頭,走上前來,眼下的他雖不失王者風範但更多的是慈愛的父親的形象。
皇上走上前來,牽過司姜的手,衆人的目光已聚集了過來。
“衆愛卿想來也只朕身旁之人是何人,雲南郡主。”他搖了搖頭,“不算是,但確實是。”
他的一番話繞的衆人云裏霧裏的。
皇上又看向赫連瑾,“衆愛卿都知曉,朕曾命燕王前去尋找雲南郡主,機緣巧合之下尋到了司姜,尋到司姜朕應感謝上天垂憐,經過幾番證實已證明司姜是程王爺的孩子。”
朝中早已有了司姜是程王爺之女的風聲傳出去,如今在經皇上之口說出來,早已被打過預防針的衆人倒也不會顯得如此驚訝。
“今日朕要在衆愛卿的面前爲司姜侄女正身,加封歸寧安平郡主封號,你的母親是雲南王妃的表妹,你也算得上是半個雲南人,自今日起,司姜侄女,你不止是雲南的郡主還是我們華國的郡主,程王爺的郡主。”
這比她想象中的封上要大一些。
司姜跪地謝恩,“臣女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宴廳中的衆大臣跪倒了一片,吾皇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
相比於單純的恢復她的身份,被封爲歸寧安平郡主,倒有一絲體現出促進華國和雲南修好的意思。
皇上招了招手,李公公已送上酒水,今日難得他高興,舉杯邀衆臣共飲,“今日尋回了司姜侄女這個血脈,想來程皇弟和王妃的心中亦能欣慰,已安在天之靈。衆卿家舉杯同飲,慶賀皇室血脈昌盛。”
“是。”
微涼的酒入腹,但心頭是暖的,司姜看了眼赫連瑾又向下首席位上的穆星南,只覺得心頭是暖的。
歡慶的時刻怎能無絲竹在耳。
淑妃娘娘笑的有些尷尬,視線在司姜身上一掃而過,飲了杯中酒,又斟了一杯上前。
“恭賀郡主。”
淑妃娘娘這杯酒來的突然,司姜相接卻又不知怎麼接,黃鼠狼給雞拜年,她不覺得她安了什麼好心,卻又不得不喝。
“多謝淑妃娘娘。”
“你我今後便是一家人,不必說這些客氣話。”
“是。”
皇上龍心大悅的攬住淑妃的肩頭,“愛妃說的不錯,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司姜侄女若是在宮外有人欺負與你,只管如同同皇舅言明,皇舅與你做主。”
“多謝皇舅。”
皇后亦是笑意正濃的走上前來,“陛下說的極是,淑妃妹妹說的也極是,日後我們同郡主便是一家人了,既然是都已是一家人,不如趁着現在本宮也送郡主一份大禮可好。”
“哦,難得皇后有心,不妨說出來聽聽。”
不如本宮收你做義女,今日在鳳園中皇后娘娘說的話不由自主的在耳邊迴響。
“陛下,本宮想着既然不若本宮收了郡主爲義女,您再封賞一個公主的封號,豈不是喜上加喜。”
果然,她猜得不錯。
只見皇上沉吟了片刻,眼中流露出同意的模樣,嘴脣嗡動着便要開口。
司姜忙上前一步,“撲通”跪在地上,行了大禮,“陛下,皇后娘娘,臣女有話要說。”
“司姜侄女,起來回話即可。”
“陛下,您還是讓臣女跪着說吧,臣女這話實在有些大逆不道。”
皇上已明顯不再有之前的和顏悅色,氣氛頓時降做了冰點,“說。”
“是。”她朝着皇后的方向扣了三個響頭,伏在地上回話,“臣女多謝皇后娘娘的寵愛,只不過臣女不能接受娘娘的好意,不是臣女不願,而是臣女剛剛尋到家父家母,家父家母屍骨未寒,臣女願爲他們守靈,延續程王爺一脈香火。”
空氣似乎凝成了一堵牆,壓抑着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唯有絲竹聲扔在作響。
半晌,皇上聽不出情緒的話纔在耳畔響起。
“郡主當真如此想。”
“當真。”
靜到呼吸可聞。
她看不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看得皇上和皇后似乎回到了主位上,人羣中有人在暗暗的嘆氣。
“郡主平身。”
“臣女不敢。”
“朕準你了,有何不敢。”
“是。”
她扣了禮平身,方纔扣頭時額頭上磕出的紅印還看的清楚。司姜雖低垂着頭,但眼角的餘光始終看着上首那人。
那人微眯着眸子,手指暗搓搓的搓着。
“當年母妃生下同父皇遊歷之時生下程王爺,可不想卻不幸丟失,一直到二十多年之後才尋回,也算是朕人生中的一大憾事,皇后的提議朕心甚慰”
她深吸一口氣憋住不敢踹出,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可見郡主今日能說出此話來,朕由衷的替朕的皇弟感到欣慰。既然程王爺家的郡主已尋回,程王府的一切便交由郡主打理吧。”
“謝主隆恩。”
“怎麼又跪下去了,起來吧。”
“是。”
她笑吟吟的起身,眉眼彎成月牙,臉頰上兩彎淺淺的酒窩似釀了這世間最純的酒惹人沉醉。
她偷偷看了眼赫連瑾,竟意外的發現藏在錦繡下的手指節發紅。
便是皇上一時間也不免看的癡了,直到淑妃娘娘輕聲喚他纔回過神來。
“陛下,別讓郡主再站在那裏了,陛下。”
“郡主回席吧,李公公賞賜郡主那席一份富貴芙蓉蝦。”
“謝主隆恩。”
下首席位上的穆星南亦是起身謝禮,“謝主隆恩。”
看着司姜回來他忍不住輕嘆一口氣,輕聲責怪起她來,“你呀你呀,總是做這麼冒險之事,看再又下次的,決不輕饒。”
“兄長你怎麼這麼小氣,我這不是沒事麼。”皇上一心已鞏固皇權爲主,看起來雷厲風行尖酸刻薄,可這麼長時間來對子嗣的寬容度還是有的。
他是個慈父,只不過是個愛權力的慈父。
剛剛出了假晉王之事,推己及人,在他還未開口之前便以親情拒之定不會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