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牢中的氣氛似一堵凝固的牆，沉悶的壓在人的心頭。司姜仔細的端詳着眼前的這位老者，略有些渾濁的眼中透着的是歲月沉澱下來的痕跡。
董春姑還有些不放心的四下看着。
“放心，這裏只有你我。”
她皺着眉頭，重重的點了頭，“好，小郡主說什麼，奴婢便信什麼。誰叫小郡主是程王爺的女兒。”
看的出來董春姑對待程王爺是真心實意的，不然也不會協助程王爺去施行刺駕的大計劃。
即使密室中只有她們二人，董春姑亦是極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弱到如果不是司姜有內力在身，怕也難聽清她說了些什麼。
“奴婢知道害死王爺的其實不是晉王，而是惠妃和欣嬪手下的人。”
她強壓下眼底的驚訝，害死程王爺的確實是晉王手下之人不假，她是親眼看見的，這件事怎麼算都牽扯不到惠妃和欣嬪的頭上，況且並不曾聽聞這三人之間有什麼新仇舊恨的，說不通。
董春姑的聲音壓的更低，“郡主，其實現在的晉王並不是真正的晉王，而是惠妃和欣嬪的手下。”
饒是司姜心底亦是一驚。
“你說的可是真的。”若真是這樣，那雲卿墨的手豈不是伸的太遠了些。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想來小郡主你也知曉，這些年來程王爺因爲丟失了您之事心中悲痛萬分，對那個人的恨也是與日俱增，不然也不會在三年前奴婢追隨着欣嬪入宮之後尋到奴婢在宮中做內應。”
三年前欣嬪能帶着董春姑入宮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爲她的背景乾淨，而且爲人本分，這裏面自然還有一些帶着原來府中的老人入宮，更有利於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意思在裏面。
“你可知刺駕是大罪，構陷皇子亦是大罪，說這些話必須得有真憑實據。”
“奴婢自己便是真憑實據，這三年來爲了幫助王爺報仇，奴婢一直潛藏在宮中，前段時間奴婢忽然發現欣嬪在通過一個喚作花月的宮女與惠妃祕密聯繫。”
這麼說來，惠妃娘娘極有可能是同欣嬪一般，皆是雲卿墨等麗郡之人。
“她們密謀了些什麼。”
董春姑的鼻端卻不住的喘着粗氣，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奶孃，刺駕一直以來只是說說並不真正的實施過，或許這三年並未收集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而欣嬪和惠妃之事卻不同，晉王的祕密可是實質性的，足夠任何一個未接觸過權力中心之人顫慄。
司姜緩緩的環住她的肩頭，安撫着她慌亂的情緒，“別怕，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人傷害你，既然事關晉王更要說出來，許還能爲王爺報仇雪恨。”
她的額頭不停的冒着虛汗，牙齒打顫，瞳孔被無限放大，司姜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喚着她的名字。
“春姑，春姑，不怕，這裏的所有人都會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你究竟聽見了什麼，說出來，相信我。”
“那晚，那晚是惠妃娘娘首次登門儲秀宮，奴婢自然多關注了一些，於是便在那晚聽見”她嚥着唾液，“聽見兩位娘娘密謀要殺了真正的晉王，還說真正的晉王越來越不老實，險些逃出府去，若不盡早殺了晉王，時間久了會被人發現，會壞了她們的計劃。”
竟然有這樣的事，這麼看來，真正的晉王被關在了府中，而假晉王這三年中代替了他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招搖撞騙，最讓人覺得可怕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能識破這個假晉王的僞裝。
司姜只覺得寒氣從尾椎骨直奔頭頂，“你確定你剛剛所言非虛。”
她的牙齒打顫的愈發的厲害，忽的抓住司姜的手，雙眼瞪的溜圓，“小郡主，奴婢知道的全都告你了。”
她緊緊的回握住她的手，“你別怕，有我在，別怕。”
如果是真的，那晉王的死期便是真真正正的到了。
她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有小郡主在奴婢就什麼都不怕了，不怕了。”
“沒事了，到了這裏便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
既然晉王是假的，那這次絕對是一個一鍋端的他和他背後操手的最佳機會。
無論董春姑說的是真是假，她皆需要求證一二，若她所言是真，那便是晉王的死期，亦是雲卿墨的死期，離開京都，想都別想。
算起來，晉王殿下同燕王殿下過不去便是自三年前開始一直至今，往昔兄弟之間雖有小的隔閡但還不至於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即便她所言有虛，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直到董春姑累的睡了過去，司姜才自密室中出來，外間赫連瑾一直候着，挺拔的身影讓她有瞬間的恍惚。
“殿下。”她矮身福了一禮，牢房中的溼氣，讓她驚覺自己方纔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赫連瑾的目光早已將她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無恙，語氣中是說不出來的輕鬆，“怎樣。”
“殿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地牢外風塵僕僕走來一人，跪在他面前，“殿下，渡影回來了，現下便在書房之中。”
司姜看了眼赫連瑾，看來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間。渡影，他身邊的暗衛，常年在外，鮮少回來。
“司姑娘一同吧。”
“是。”既然如此，她就卻之不恭了。
書房的書案前靜靜的跪着一人，入內，赫連瑾便坐在了主位，司姜找好位置的站在他身旁。
“渡影，起來回話。”
“是。”
他有些遲疑的看了眼司姜，只見赫連瑾點頭，他纔開口，“回殿下的話欣嬪鄭秀確實是鄭知州的女兒，不過鄭秀曾在一歲時丟失，卻在三年前自己尋回了家門。”
查鄭秀是因懷疑她是麗郡人，現在查下來居然發現她真的是鄭知州的女兒，那便是地地道道的華國人，居然會爲麗郡辦事，已經不是有些意思可以形容的了。
渡影摸出一封書信，泛黃的信封有些年頭，“屬下在鄭知州的府上發現了祕閣，在祕閣中找到幾封勒索信。”
是幾封稀鬆平常勒索函。
司姜接過書信，簡略的掃了一眼，看不出端倪，不過有點加密書信的意思。
“你先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