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用力地想要扭開他的桎梏,“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
裴朔年的眸色猛地一沉,直接將她推到了走廊的牆壁上,“露露,哪怕你現在對我沒有一絲感情,難道你還願意看我進監獄嗎?你對我就這麼狠心?”
唐初露直接扭開頭,避開了他跟自己說話時過近的距離,平靜地說道:“我並不是對你心狠,這只是我對一個潛在性罪犯的正常反應,對你,我現在並沒有特別的情緒。”
這話比她說她現在還恨他更要讓人心寒。
裴朔年難以忍受她這幅雲淡風輕的樣子,他甚至希望她能夠說出她恨他這種話,哪怕她對他說,她恨不得他下地獄,裴朔年也認了。
但他的事情,怎麼可能跟她無關?
他們有過那麼美好的三年,有過那麼美好的大學時光。
“露露,我坐不坐牢,對你來說真的一點都無所謂嗎?”
裴朔年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明顯有些抖,喉結上下抖動着,眼角帶着一絲紅。
哪怕在視線昏暗的走廊,唐初露也還是能夠看得到他臉上的受傷——
但同時也看到了他身上那些顯目的抓痕,還有肩膀上那若隱若現的指甲印,口紅痕跡。
她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樣,直接甩開他的手,冷冷地對他說:“對,你坐不坐牢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因爲你在我心裏,早已經死了。”
小區樓下。
陸寒時接到唐初露的電話趕回家的時候,裴朔年和樂寧兩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一進門就看到唐初露有些頹廢地坐在沙發裏,聽到門口的響動聲,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移開了視線,將雙腿曲了起來,臉深深地埋進膝蓋裏面。
陸寒時一下子就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從來沒有見過唐初露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他動作輕柔地換了鞋子,將外套隨手扔在一旁的矮櫃上,慢慢地走到沙發面前蹲下來,伸手拍了拍唐初露的腦袋,“怎麼了?心情不好?”
唐初露沒有任何動靜,過了一會之後才緩緩擡起頭,眼角眉梢都是疲憊,“他們跑了。”
說完之後,她又自嘲地笑了一聲,“不,應該是說樂寧跑了,裴朔年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打算,他說樂寧已經走完了所有的流程,明天就會宣判他無罪。”
陸寒時沒有說話,就這麼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眼裏晦澀莫名。
唐初露也靜靜地跟他對視着,忽然就覺得有些心酸,“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很傻?我剛纔還抱着他會聽我的勸告的心態,勸他去自首,結果你知道他跟我怎麼說嗎?”
“怎麼說?”陸寒時聲音柔和,像是生怕驚動了她一樣,眼裏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柔情。
唐初露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他說我對他太過狠心,一點都不念舊情,還說我以前根本就沒有愛過他,如果我真的愛他的話,就會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給他,他說他發了瘋地介意這件事情,所以纔在這幾年裏從來都沒有碰過我……”
陸寒時皺起眉頭,打斷她,“這是他的問題,不要因爲這種事情懷疑自己。”
男人有那方面的情節很正常,只要他也能夠這樣嚴格地要求自己,並且也能夠在和女孩親密之後一直對她負責。
但大部分男人都只是空有這樣的要求,卻沒辦法擔起這樣的責任。
還有一部分人嘴上說着不介意,但其實心裏本能地看不起失去第一次的女人。
有的人像裴朔年這樣一邊欺騙着自己,一邊不願意去碰;有的人甚至一邊睡着,一邊唾棄。
陸寒時在和唐初露閃婚之前,從來就沒有想過唐初露竟然從來沒和裴朔年親密過。
他接受他們之前那段感情,也尊重他們的青春。
他只在意唐初露的現在有沒有和裴朔年完全斬斷聯繫。
最後偶爾也會嫉妒,但他有那樣的眼界,願意去包容自己的女人的過去。
雖然知道他們兩個沒有發生過什麼之後,他的佔有慾依然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但這只是額外的驚喜,不是自己對唐初露的要求,而是唐初露給他的禮物。
唐初露嘆息了一聲,看着面前男人深邃的五官,忽然伸手觸上了他的臉。
從他的眼睛開始緩緩地下滑,勾勒着他的輪廓。
“裴朔年還說,他可以去自首,只要我跟你離婚,然後馬上跟他結婚,他就願意去坐牢,只要我能等他,他願意從前的一切一筆勾銷,以後跟我好好一起過日子。”
唐初露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陸寒時從她的語氣裏面聽不出她的立場,瞳孔驟然一冷,臉色直接沉了下來,“他怎麼敢。”
唐初露笑了笑,搖了搖頭,“你別這麼大反應,我們兩個在一起好幾個月了,你應該對我有所瞭解,你覺得我會答應他這種要求嗎?”
她的心裏面始終有一杆秤,生命永遠是最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東西,這是她作爲一名醫生的信仰。
不管是她的生命,還是病人的生命,亦或是其他普通人的生命,都是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寶藏。
就像是之前被莫先生的那些人堵在巷子口的時候,他們威脅她放棄許清嘉,她做了自己應該做的努力,既然沒有辦法讓他們這羣人改變心意,那麼她妥協了。
在生命與其他事物面前,她永遠先選擇生命。
裴朔年提出的要求,明顯比不上她的婚姻重要。
如果現在非要將陸寒時和裴朔年兩個人放在天平上比較的話,顯而易見,陸寒時是更重要的一方。
面前的人是她的丈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將要和她攜手走過一生的人。
陸寒時從她的眼睛裏面看出了她的答案。
他就這麼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像是要與周圍昏暗的光線融爲一體。
他看上去比這黑夜還要深邃。
“他剛纔碰過你,是不是?”陸寒時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整個身子往下用力一拉,狠狠地親了上去。
他抵着她的脣齒,聲音有些發狠,“他碰過你哪裏,告訴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