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鷺小區。
唐初露心事重重地下了班。
陸寒時今天依然在醫院加班,讓她一個人回家,不用等他。
她將車開進停車場之後就有些心不在焉,鑰匙放在手裏面漫不經心地轉着,經過一輛熟悉的車輛時,微微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多看了幾眼。
一輛銀色的高爾夫,看上去像是偏女生的款式,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在哪裏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站了一會之後,見沒人往這邊來,她就沒有多想,直接進了電梯。
等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住了腳步,腦子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想起來那輛車在什麼時候見過了。
裴朔年曾經有一輛一模一樣的車,在他們兩個還在交往的時候,住在醫院外面不遠的公寓裏面,他買過這樣一輛車。
當時唐初露沒有當回事,只說這車有點女性化,不適合裴朔年開。
裴朔年於是就笑着將那輛車給轉手了,唐初露便沒有放在心上。
想到這件事情,她連忙又衝進了電梯,直接奔到停車場,跑到那輛車後面,仔仔細細地看着這輛車的車牌號。
她對數字非常有記憶點,只是看一眼,就跟記憶裏面那輛車的號碼對了上來。
這的的確確是裴朔年的車。
他現在回了小區?
唐初露站在那裏沒有動作,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這輛車裴朔年已經對他說轉手了出去,且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開過這輛車。
這就說明,這輛車已經不在他手裏。
他在兩個人交往的時候就已經跟樂寧不清不楚,會不會是這輛車本來就是給樂寧買的?他當時那樣說也只是爲了騙自己而已?
想到這個可能性,唐初露瞳孔微顫,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不是說明,樂寧現在躲在裴朔年家裏?
這就是爲什麼邵朗他們找不到樂寧的原因,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唐初露直接進了電梯,按了裴朔年的樓層。
到了之後,電梯門打開,她卻沒有急着走出去,而是深呼吸了幾口氣。
自從知道樓下住的新鄰居就是裴朔年之後,她就打消了要下來串門的念頭,甚至還動過要搬走的心思。
只不過陸寒時並不贊同這樣的做法,也就作罷,只打算以後看見他都當做不認識的樣子。
她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真的會主動來找裴朔年。
如果樂寧真的在他家裏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告訴陸寒時。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樂寧承擔了所有的罪名,如果能夠找到她本人,也許陸寒時他們會有辦法讓裴朔年受到他該有的懲罰。
唐初露平息了一會兒之後,就直接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很輕,緩緩走到裴朔年的門口。
本來打算直接按門鈴,看到上面的密碼鎖,她的手頓了一下。
想了想,輸入了裴朔年的生日。
密碼錯誤。
她又輸入了樂寧的生日。
依然錯誤。
接着她輸入了裴朔年的姐姐,他的父母親的生日,全部都是錯誤。
唐初露皺起了眉頭,一種荒唐的想法在腦中形成。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有些猶豫地輸入了自己的生日,屏住了呼吸,結果依然是錯誤。
意料之中的同時,她也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輕鬆到底是爲了什麼。
唐初露看着面前的密碼鎖,忽然又擡起手,在上面輸入了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
密碼正確,門被打開。
那一刻,她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到底是什麼,什麼滋味都有,五味雜陳,一時間分不清楚。
她也不知道裴朔年爲什麼要拿他們兩個的紀念日作爲密碼,覺得有些好笑,畢竟他們都結束那麼久了。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她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裏面沒有開燈,一片黑暗。
門口胡亂地堆着兩雙鞋子,一雙是裴朔年的皮鞋,規規整整地擺着,另外一雙卻是一雙女性的高跟鞋,看上去有些陌生。
唐初露心裏面的猜想已經落實了七七八八。
她拿出了手機,打開到錄像模式。
她雖然是個醫生,因爲現在的社會醫療糾紛越來越多,所以也懂一點法律。
只要證明樂寧和裴朔年關係不一般,那麼她的頂罪很有可能在法律上無效。
她緩緩走了進去,隨着一地散落的衣物,心越來越沉。
她曾經還想過,如果裴朔年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心裏會是什麼想法。
她覺得無所謂,因爲她已經不在意那個人,他做什麼都跟她沒什麼關係。
但他如果依然選擇跟樂寧攪和在一起的話,那麼她還真是失望。
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聽到裏面傳出來的壓抑的聲音,還有嗓音非常熟悉的女聲,唐初露幾乎是面如死灰。
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幾乎是在那一刻就要衝進去,結果下一秒臥室的門卻被人從裏面打開。
裴朔年站在了她面前——
“露露,你想做什麼?”
他的臉色很沉,像是沒有想到唐初露會出現在這裏,直接扼住了她的手腕,搶過她的手機。
見她已經開到了錄像模式,眼裏面閃過一絲冷笑,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露露,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初露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面前男人冰冷的眼眸,平靜地說:“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揹着我和樂寧劈腿,我以前不想跟你們計較,所以就瀟灑地放手,但是現在我覺得太便宜你們了,我要拍到你和樂寧在一起的照片,發到網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
她一口氣說完,語氣平靜地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只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微微上揚,帶着一絲憤慨。
如果不是她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沒那麼生動,裴朔年幾乎要信了她的話。
“是嗎?”他握着唐初露的手慢慢收緊,越發用力地鉗制住她的手腕,“我還以爲你是聽說了樂寧的事情,所以想用這個視頻證明我和她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好把我送進監獄……”
他說的每個字,都敲打在唐初露心上。